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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善恶黑白两难分（第2页）

“罢了，先回去吧。”纵使苏颜心中还有许多疑问，此时也已无用。

苏颜回到中原城中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城中府衙，城中府衙算是官家势力，与武盟并行，各有管束，向来互不干涉。

苏颜到了府衙，抬腿就要进去，却被门口的衙役拦住，“唉——”

那衙役不认得苏颜，嘴里叼着根草棍儿上下打量他一番，随后背过身去，一只手拿到身后，朝苏颜暗示一般晃了晃。

苏颜微愣，随即反应过来，拧着眉头给那衙役手里塞了些碎银子，那衙役握在手里掂了掂，觉得够数才转过身来眉开眼笑的迎着苏颜进去。期间又不知塞了多少银两，苏颜才顺利看到那堆在角落里，早已落满灰尘，爬满蛛网的案宗书卷。

待苏颜匆匆翻完近几十年来中原失踪的案宗，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凝芳阁。

这是他初来此地，如今的凝芳阁早已不似先前的秦楼楚馆，阁中清雅脱俗，桂馥兰香，丝竹悦耳，绕梁不绝，看得出有被人精心打理过，偶有几个客人在这里赏乐饮酒，一派欣雅之相。

苏颜将这阁中的布置尽收眼底，随后视线落到围楼中央一抱弹琵琶的女子身上，正配合着奏乐的海棠看见静静站在门口的苏颜，急忙放下琵琶迎了出来。

“苏公子。”海棠规矩福身行礼问道，“苏公子来阁中可是要寻主人的？海棠也不知道主人的消息，数日来，主人未曾到过阁中。”

“吾……”苏颜一时哑言，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贸然询问他人身世多少有些不妥。

“苏公子？怎么了？可是有了主人的消息？”见苏颜一直沉默不语，海棠急切问道。

她不懂这些江湖事的门道，没有武功也帮不上忙，可纪望舒被悬赏追捕的事她早已知晓，再加上一连多日不曾有纪望舒的任何消息，只有他派过来保障阁中安全的一个护卫，这让她也一直焦心不已。

这时原本一直站在暗处的那个护卫走了过来，将一小卷封好的纸条交给苏颜，那人眼神冷峻，面无表情，浑身都散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全程未一言，连过多的眼神接触也无。

苏颜看见这人便回想起方世安曾提到过，凝芳阁中多了个冷面打手的事，既然是纪望舒安排的人，苏颜并没有过多怀疑，接过纸条，展开，只见纸条上用极为俊逸的字体写着：吾安，勿寻。落款是一个“月”字。

是纪望舒的手信，短短几字，却让苏颜心安不少，至少纪望舒还愿意为他留信，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未到全然无法挽回的地步。

苏颜将字条小心收进怀里，还想问些纪望舒的消息，那冷面护卫却没给他机会，径直扭头离开了，苏颜只得将溢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见气氛一时冷炙，海棠急忙调和道：“莫侠士性子冷淡，不爱说话，还望苏公子勿要介怀。”

“他姓莫？”苏颜问道。

“海棠曾见他腰间挂一木牌，上头刻着一个莫字，所以大胆揣测得之，他不说话，海棠实不知该如何称呼。”

这人第一天进凝芳阁的时候将阁中的姑娘们吓了一跳，一身黑漆漆的，就这么莽撞的闯了进来，腰上还挂着把刀，板着个脸，眼中满是萧杀和冷漠，直叫姑娘们看了心里怵。

还是海棠大着胆子上前和他攀谈，只是无论海棠说什么这人也不应，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全然像个被人操纵的傀儡木偶，只见他掏出一封信交给海棠，便自顾自捡了个角落，静静待着。

信是纪望舒写的，交代海棠往后这段时日凝芳阁全都交托给她管理，眼前这人是来保障阁中安全，让众人可以放心，至于其他的事情，信上没有任何提及。

“恕吾冒昧，吾想知道些凝芳阁更名前的事？”苏颜仔细思忖过后问道。

闻言海棠微微垂眸，领着苏颜进到前厅内，才开口道：“原先此地便如其他烟柳之地一样，卖的多是些腌臢不堪的东西，我和其他姐妹们境遇相仿，都是幼时便被拐走，卖到这地方，我本不是中原人士，只是被拐时年幼，如今也记不得家在何处了。”许是触及海棠心底的旧事，那双常带着光的杏眸黯淡了下去。默了半晌，待海棠收拾起满目的伤愁才继续道：“我在此地待了多年，仗着模样姣好拉了不少客人，多被老鸨信任，因此知道不少她暗中做下的事，这里的老鸨原是与魔族之人有联系，许多被卖到这里的姑娘又转手被老鸨卖给了魔族。”

“卖给魔族？”苏颜有些吃惊问道。

“是，也有不少魔者喜欢人类的模样，便与老鸨合作，老鸨为他们提供年轻貌美的女子供他们玩乐，那些魔者便帮着他们壮大自身的势力，以便更好的买卖交易人口。那些被卖给魔族的孩子，到最后多半是被吞吃了。”说到这海棠眼中忍不住开始泛起泪花，她强压住哽咽的声音，低下头去悄悄拭泪。

有些魔物靠食人血肉积攒修为，这些苏颜是清楚的。

“海棠只是一介俗尘女子，武盟的事海棠不了解，不过海棠知道有不少武盟人士也是这里的常客。”话说到这里，苏颜也算明了了，加上先前去府衙翻看的案宗，他心里大致有了结果。

待苏颜再次来到武盟，武盟内却只有零星几个人在院中停留洒扫，远远的看到苏颜走过来，像见了鬼一样，急匆匆的散了。苏颜心中有疑，继续往议事大殿走去，一进殿内，就看到文明毅紧锁着眉头，满面愁容，手里端着茶盏，只是茶水早已凉透，却还未饮一口，整个人歪坐在主位上。

“文副使。”文明毅虽暂代盟主之位，但盟主之死尚未查明，众人多半也没有改口，依旧称他为副使。

文明毅循声回过神来，一抬头见到苏颜走过来，就像是见了什么救星一样，异常欣喜地起身迎过去，“苏庄主！可有宇丹族圣子的下落了？”他焦急问道。

这短短几天的功夫，武盟内又出了两条命案，依旧是同样的黑标，同样的杀人手法。

见苏颜摇头，文明毅突然浑身脱力，差点摔到地上，眼中好不容易聚齐的那点光，顷刻又散了，整个人像是老了十数岁。

“文副使！？”苏颜小心地扶住他，将他搀回主位上坐稳。

文明毅朝他摆摆手，满脸苦相，只一味的摇头，半晌才口道：“武盟内又多了两条冤魂，很快又要再添一条了。”

没等苏颜回应，文明毅继续道：“那杀手给文某留了信，五日之后要取文某性命……”他抬头，用近乎祈求的目光看向苏颜，随后又低垂下头苦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