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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表哥如果真如他所说那般不在乎，那么也就不会强硬要求这些侍人如此，也不会明明在几月前冒险时就没了腿，却强压下消息，硬是完成了接的任务，又接着参加学院的魔法森林试炼。直至几个月后的今天，他回到家才知道了他没了一只腿的消息。

他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所以不愿让人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不愿让人觉得他有事了不一样。所以，他要求侍人不得露出一点悲伤，他要自己得到学院头筹，让世人看到他克拉克依然如故，没有一丝变化。

世人面对致命的打击，反应因人而异，大半会选择自暴自弃或者其他，骄傲的克拉克，却不能像世人一般。因为他太过优秀，因为他的骄傲，这样的打击比任何人都致命，可也是骄傲，让他一直站立面对这样的打击，用成绩成就来对抗。

不论外人如何外道，骄傲的永不知后悔的克拉克，依然如从前般意气风发的面对着世人。冒险，是他选择的路，既然上路了，即便遍体鳞伤，即便折断了腿，跪着他也走完了。

在世人眼里，他克拉克，依然骄傲如斯。

华风依旧

进了屋，就见克拉克坐在轮椅上，正认真写着什么，听到脚步声，皱着眉猛地抬起头，眼里的狠厉在看到来人是坎伯兰以后迅速收敛，微微弯腰笑着道，“殿下来了。”语气亲热却不失恭敬，面上也是一片温暖，如果忽略那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以及消瘦了许多的身体，其余的不论神态语气，与几个月前无异。

依然风度翩翩，绝代风华。

“表哥。”坎伯兰也面带微笑唤道，与往常无异，只是眼睛在看到他的腿时还是微微闪了闪，虽然已经尽量不去看他的腿，可一眼就看到了轮椅上那即便盖着毯子也显得空荡荡的腿。

“殿下快请坐，恕我不能起身迎殿下了。”克拉克似乎没把脚当一回事，和平时一样说笑道，“殿下要想看我起身，得等到希尔大师的假肢炼成了，这段时间我就算不愿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习惯了两只脚，突然少了一只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好在我是风系的，不久后就会恢复正常与平日无二了，说来，这几个月殿下可有乖乖听话？”

克拉克仿佛知道坎伯兰心里的惋惜，在坎伯兰开口前，自己说开将坎伯兰不管委婉还是直白的安慰话语扼杀在摇篮里，还问起了坎伯兰的情况，也不等他答自己接着说，表情语气蕴含骄傲。“我这一次出去可不止完成了冒险任务，连魔法森林试炼不出意外也是头筹，再过半年，你就要入学了，到时候就等着殿下超过我了。”

“这个表哥倒是可以放心，我还想说，如果我比表哥还优秀，表哥不要介意呢。”坎伯兰挑挑眉接话，顺着他的心意。

“等等…”克拉克怀疑看着他，“你没回答我之前问的问题，是不是没听话。出去乱跑了，有没有受伤？”

“没有。”坎伯兰苦笑答道，没说自己也经历了一番生死。

“幸亏你听话，这魔兽实在危险，特别是传言之前在城外山上的玄冰巨翅蛇，实在是厉害，要不然我的腿也不用废了。”克拉克嘴里毫不在意说着，眼底却闪过了一阵刻骨的杀意。

“啊…”坎伯兰听了他的话一愣，他之前也就听到他因为遇到魔兽遇险，左腿从膝盖起截肢的情况。遇到什么魔兽却还不知道。此刻听到克拉克的话有些不敢置信的迟疑问道。“玄冰巨翅蛇?”怎么会如此巧……

“不就是玄冰巨翅蛇，它的冰毒太过厉害，害人不浅呐！”因为不知看中的冒险任务物品是玄冰巨翅蛇所有，导致不小心得罪了玄冰巨翅蛇。遭了寒毒，中毒太深救治不及才被截了腿。要不是身上有可以保命的魔药，连性命都难保。

“表哥不是找了魔兽沟通大师吗？”坎伯兰面色异样的问了一句。

“嘁，你别提那些骗子了，又是一个骗子，我以后再不会相信什么魔兽沟通大师了。”坎伯兰的问话让克拉克嘴角一扯，满脸的鄙夷冰冷。一直立在他身后突然驼了背像是隐形人一般一直照顾着克拉克的青子几不可见的抖了抖，那低垂的眼里满是惧意，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回想起了那大师死前的样子。头又低了几分。

“是吗？”坎伯兰有些恍惚的答道，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异常，脑海里满是当初纪夕说那句希望他们日后不要后悔时候的样子，以及面对玄冰巨翅蛇时那突然挡在他面前的小小背影……

一切，仿佛冥冥中早已注定。他忍不住会去想，如果那时候表哥用了纪夕，也许就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更忍不住想，如果表哥有一天在见识过纪夕的本事后，从来不会后悔的他会不会生出后悔的情绪来…

如此想着却没想到，如果纪夕真跟着克拉克去了，那他又将会如何的问题。

满脑子混乱的思绪让坎伯兰表情恍惚，让克拉克看着忍不住皱眉，提高声音问道，“殿下想什么呢？”

“没什么。”坎伯兰回过神来，微微摇头笑笑，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随口扯了个话题，“表哥这边可见过希尔大师了?”既然他希望用如此方式对待，那么他就随他的意吧。

克拉克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以及自认为的避开敏感话题。

“还没见到，准备过几日就去见。”克拉克也喝了一口茶，毫不在意说道。

“听说这希尔大师脾气古怪…”坎伯兰接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克拉克打断。

“我要见他，他敢不见！左右不过一个炼金大师罢了。”克拉克毫不在意的说道，“他敢拒，我就有让他接的本事，他不是有个宝贝儿子，也锯了…呵呵…”后面的话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面上的表情也是风轻云淡。

坎伯兰却听见了，面色不动，抬着茶杯的手却微微一紧，心中说不出的悲凉，他的表哥终究变了，本就极端的人越发极端。不管他如何掩饰，都无法掩饰住他内心越来越狰狞的事实。

他的人生，世界观，所有都已经偏颇，谁都知道，可对于不会回头不会后悔的他，却毫无办法。

这一天，克拉克拉着坎伯兰讲冒险经历，直至天黑才放他走，坎伯兰出了加西亚亲王府，看着依然不停歇的大雪半响，才踏上了回程。

回到宫里，对着红着眼依旧失魂落魄的加西亚王后安慰了好一会，直到她昏睡过去，才看着她清瘦憔悴的面容发愣，脑海里思绪混乱，又似乎一片空白，说不出所以然来。

一个人枯坐至半夜，依然毫无睡意，坎伯兰干脆出了屋在院子内随意走动起来，脚下的雪被他踩得咯吱咯吱作响，空中，大雪依旧。没一会，就成了一个雪人。

坎伯兰动了动冻僵的手指，不期然再一次想起了纪夕，她在哪？她那是不是也在下雪，会不会被冷到，如果她跟着克拉克……

即便知道没有如果，可他还是不可避免想起了无数的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