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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外头天光似乎是又亮了一些,映照在那张青白的脸孔之上,依旧看不出一丝的血色。
我突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了。
记忆中,我所见到的娘亲脸上总是蒙着一层土色。
一直到我亲手为她盖上最后一捧黄土。
像这样白皙到几乎透出青色经络的皮肤,饶是前些年口粮还没有那么吃紧的年月,娘亲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更不用说,近两年地里荒得厉害,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能吃上一顿大米饭。
……那么,这肉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想起了过分安静的村落,空无一人的院子,以及突然消失不见的爹。
喉咙口突然感到一阵阵地紧缩。
直到现在,我才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我确实不饿。
而且也一点不像是因病躺了许久的样子。
我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和胃里涌起的不适,出声问道:“我爹他……真的是出远门去了吗?”
——长久的静默。
娘亲没有说话。
在等待答案的时间里,我后知后觉地嗅到了另一种味道。
那是藏在肉汤浓香之下的隐隐血腥味,甜腻到教人心头慌。
眼前的场景突然生变化,黑暗蓦地蔓延开来,垂着头一言不的女子身上,那件打满补丁的旧衣裳突然晕开大片的血迹。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变化,眼睁睁看着记忆中的娘亲被一名穿着红色衣衫陌生女子所取代。
从长长衣袍下伸出的尖尖十指忽然勒紧了我的脖子。
我的呼吸一窒,疼痛的泪水上涌,视野很快变得模糊。
我在那模糊的视线之中看见了两张脸——我的娘亲,还有那个红衣女人。
两张脸孔交错着出现,很快再也分不清彼此。
我开始分不清勒住我脖子的人究竟是谁,而我又是谁?
是那个抱着膝盖在院子里呆的孩子,是那个牵着某个人的手慢慢走过寂静长街的小小少年,亦或是奔跑间轻快跃上高墙的幼童。
心脏憋闷的厉害,像是要随时冲破桎梏,破开血肉冲出胸膛。
而我也在这种痛苦的挣扎中猛地惊醒了过来……
只是,没等我从噩梦的余韵中缓过神,近在咫尺的一张大脸先是吓了我一跳。
我惊呼一声,掀起了被子,连同趴在被面上的那个家伙一起。
只听得咚的一声重物滚落地面的敦实声响。
接着便从床底的不知哪个角落传来一道不满的低低呜咽。
“喵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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