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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谢时晏什么都不说，他也知道谢时晏的理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而谢时晏也知道这件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

他抓住了一个时机对陈辞川说，“我拖住他们，你一直向东跑，我会追上你。”

他说得有多笃定啊，笃定得陈辞川差点信了。

陈辞川只在心里说了一句骗子，他知道的，这一次分别，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心脏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钝痛，这种感觉很陌生，他忽然想起上一次把匕首插进谢时晏心脏的时候，也是这般酸涩的感觉，让他连同呼吸都变得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了。

这场雨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歇。

落下来滴滴答答的雨声就像是最后送行的哀歌。

他悲伤地看着谢时晏的背影，他以为自己早就看惯了生死，可是这一刻，他有多想要和谢时晏一起活下去啊。

子弹穿透了他的胸膛，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他倒在了谢时晏的面前，却落在谢时晏潮湿却温暖的怀抱。

那一刻，谢时晏的身体都冰冷了，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眼底的赤红渐渐褪去，可是周身却传来巨大的哀鸣声，四周的军人全部都爆体而亡，碎肉散落在雨中变得黯然失色，可陈辞川已经看不到了。

他只能看着谢时晏满眼的破碎，却连抬起手抚摸对方的脸都没有力气。

“为什么……”谢时晏哑着声音，“你不给我挡子弹我也不会死，为什么……”

他太想要一个答案。

可他的爱人只是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对他说，“谢时晏，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他失去了他出生入死的爱人，他如何好好活下去？

他失去了他畅享的美好未来，他如何好好活下去？

他失去了他唯一的真挚信仰，他如何好好活下去？

命运的枷锁漫上他的脖颈，勒进他的肉体，捆绑着他的灵魂。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爱人在自己的怀中不可抑制地流逝着生命。

而他被困在活下去这一个永恒的诅咒之中。

陈辞川终是闭上了那双总是淡漠的双眼，死亡的冰冷禁锢着他的感官。

原来对死亡的恐惧真的是人类的本能。

可是谢时晏，我愿意为你而死，金龙岂非池中物，这一次，你将不再受到桎梏，获得自由，推翻联合政府，带领你所对我说的地下城的人民，重获新生，推翻你父亲的统治，为你的母亲，你的妹妹，讨回她们本该得到的公正。

陈辞川的胳膊缓缓垂落，他再也听不到男人撕心裂肺的怒吼，如同一只暴怒的野兽，妄图撕碎这个错位的世界。

他美好的愿景，在他死去的那一刻，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