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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我还想着能调剂回青城呢（第1页）

李陌还在和程峰聊着这个测试厂子里的事情，下个月还会有一批横向项目的样品送过来，而程峰需要在下个月的月底将项目的结项报告初稿完成。

“吴老板还是很讲究的，起码他们那边送过来的样品至今还没出现过损耗和损坏测试环境的”程峰大口咬下一块汉堡，在嘴里嚼着：“咱们从网上和中介那里接的那些零散的测试太麻烦了，前几天那个才加热到一百度就不稳定了，那个测试的单子的钱是不是还没给咱们。”

“票我做好了过去了，那边是学生跑账吧，估计主要是财务的问题”李陌浅啜一口可乐：“这种就是金额不大，周期长，但好在又不是学生自费测试，花他们老师的钱，到账到的晚点而已。”

林孜看完楚离过来的邮件，内心沉重，听着李陌和程峰两个人的聊天，也无法去思考，从盘子里拿起最近的吃的准备吃，程峰转过头看向林孜，欲言又止。

“林哥最近忙不忙，来我们这边帮忙不会耽误您正事吧？”李陌看着低着头慢悠悠撕着汉堡包装的林孜。

“嗯？”林孜听到李陌在向他说话，但没有听入到耳朵里，也没来得及反应就只好随口应一声，眼睛朝李陌看去，来确定是李陌在向他说话。

李陌顿一下头，然后看向程峰：“峰哥，王老板今年热门不，来申请的学生多不多？”

“这我哪知道，申请考核的事我也不了解，你要不要考虑硕转博，这个我熟，大概五六月就敲定人选了。”程峰又咬下一块汉堡。

“我六月份都毕业的人了，还硕转博呢，七月就把我学籍销了。”李陌笑出声来，“上星期申请的通道刚放出来不是？我看还有半个月才截至报名，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试一试的。”

“你要申请的话，怎么也得先提前见见王老师，最好是你导师能去打声招呼什么的，好像寒假里的时候组内就已经有一个普通博士的申请面试了，估计早就内定好人选了。”程峰把嘴里的汉堡咬细嚼匀然后咽下：“不过还好，每年都有将近三层的炮灰第一轮面试就会被刷掉，有的老师那就一个名额但是给两个人offer，然后还让这两个人去报名考核，等第一轮面试的时候再去做最终的筛选，被筛掉的那个哥们就老倒霉蛋了，这个节骨眼上了基本上本校都定好了，外校也都差不多了。”

“啊，还能这样啊，这老师就太不负责了，纯海王养鱼最后钓一条大的上来。”

“只能看运气了，每年都有一两个次考核通过，拟录取了，然后又放弃掉，不想读博的人，这时候就会把名额再让出来的。”

“那这个让出来的名额咋办？”

“让第一轮考核被淘汰掉的那些人再来报名争这个空余的名额呗，反正他们还在鱼塘里，巴不得能上岸呢。”

“也是，如果真要想读博的话，那么到时候只要有机会肯定就会争取的，但是既然之前有人都内定好了，又通过正式考核了，那为啥还要放弃。”

“这种的一般是外校申请过来的，他们很有可能同时申请好几个学校好几个老师的博士，然后最后拟录取了再挑一个最好的最想去的老师那里去读。”

“那这老师不也挺倒霉，被海王学生耍了一把，不过也是，既然这个人这么厉害能申请到这么多offer，那能挑也是一种实力啊。”李陌拆开了鸡米花的盒子，把番茄酱涂抹在餐盘的垫纸上，准备蘸着番茄酱吃鸡米花。

“这种的只能说看人品了，一般海王老师和海王学生的戏份特别狗血，但是一般都是向外校申请，如果是本校的申请敢这么玩的，那毕业的时候肯定会被卡一脚。尤其是碰到那种报复心比较重的老师的。”程峰从餐盘里翻出来甜辣酱打开放在一旁，然后抽了一根薯条蘸着甜辣酱吃，“当然还有那种家里反对的，或者觉得课题不合适的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反正每年都有几个跑路放弃的。”

“噢噢这样啊，感觉就算第一轮被刷了，第二轮再加油也说不定可以的。”李陌拿起一块鸡米花伸向甜辣酱。

“那这么说，外校的申请就会比较不稳定，其实老师们也会觉得有风险？”听了李陌和程峰聊天的林孜小声插了一句。

“那肯定，所以他们当博导的肯定是希望博士生从自己的硕士生里面出，而且特别喜欢直博生和我这种硕转博的。”程峰摆摆手，“我这种的，硕士先干一两年看看实力，然后他们就会劝你硕转博，然后可以继续之前的课题继续往下做，或者换个更合适的，之前还觉得，硕博连读还能省一两年读书的时间早点毕业，起码比先读硕士再读博能快两年，结果刚转完之后压力巨大，真就是拿命往里面去赌博。”

“这个咋说”林孜看着程峰

“我没有硕士毕业证啊，读博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能失败，万一毕不了业，我这出去找工作得拿本科的学位证毕业证，就多麻烦。”

林孜别过头，看着手里的汉堡，浅叹一口气后张嘴咬了下去，内心想：这硕博连读是真可怜啊，我之前要是在北城学院去找刘强转博了，我估计很难撑下来吧？

那时候在北城，林孜总觉得自己学东西足够快，对课本对教材有很深的理解，理论基础很扎实，他在硕士的时候肯定可以做出来很好的成果，他一直摆出一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仪态，还有着无比的自信，和硕士导师赵乐讨论课题的时候总是觉得这个方案太简单那个题目没难度，赵乐平时重点放在教课上，见林孜如此要强又有反骨，于是向刘强推荐，让林孜去刘强的实验室去锻炼，并且向林孜明说：“你要是想读博的话，要早点和刘老师说。”

林孜心里没有这个底，他很想读博，但是北城学院并不是特别好的大学，刘强那边的实验条件在他眼里也并不算好，他觉得，就算他去找刘强老师说他想读博，转为硕博连读的话，那如何让刘老师相信他是块读博的料呢？他可以在常年不在科研一线的赵乐面前耍性子，吹嘘自己刚看过的论文，但是刘强那里可没那么好糊弄。这一切都让他没有底气。

更为重要的是，此时的赵仪，还在青城，刚落下脚跟，找了份工作租了房子，两个人的未来一片阴云密布不明朗。

在北城的日子里，每次想起赵仪，林孜都只能幻想着处在东南方向的青城的赵仪，会在如何得过着一个人的日子，而他，被迫接受着异地的结果，自己一个人在北城穿梭在校园里，宿舍、工位、实验室三点一线。他总觉得，如果考研时，赵仪再努努力就好了。

第二年夏天再见到赵仪的时候，久别重逢的感觉使得他们相处得很温馨且有默契，在青城的温柔乡里，林孜想过如果自己硕士毕业之后立马回到青城，可以找一份差不多的工作，有了收入，然后两个人去租一个环境尚可的房子，那么，以后，两个人会很幸福的。

对吗？

在犹豫中林孜错过了向刘强表达转博的意愿的时期，刘强自己名下的同级的另一个学生以及早就提交了申请，在不知道刘强当年究竟有没有博士生名额的情况下，林孜决定拖到第二年再说，实在不行的，可以等硕士毕业了，再去申请读博。多读一年，有一个硕士证书也是保底。

北城学院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学校，稍微比青城学院好一些，赵仪本意想考研考个青城学院算了，对她来说是个研究生就行，而作为学计算机专业的，她觉得自己不考研也可以找一份不错的工作。考研初试成绩出来时，赵仪总分过线，单科差两分，她哭着对林孜说：“考试的时候就觉得考不好，当时想，只要分过线了，去不了北城，调剂回青城也可以啊，怎么会这样，这下单科受限哪里都去不了了！”林孜内心无比痛苦，他想不出来如何去安慰赵仪，他第一感受是，为什么她不能再努力一下，只差那两分！

回到北城的林孜，无比怀念在青城和赵仪相处时一起经过的甜蜜时光，但摆在眼前的是自己孤身一人的处境，他无数次想起，赵仪那差了国家线两分的成绩。

后来又一次实验空闲时，林孜看到赵仪的论坛有了更新，便去翻看了赵仪近些年的帖子，现赵仪在考研期间很多时候在某个明星的话题下帖，和对家持续争吵。“她为什么会花废这么宝贵的时间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呢？”而在两人彻底决裂分开时，林孜问赵仪：“你当年，真的努力备考了吗？”

赵仪怔了一下，反问林孜：“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该像你一样聪明，像你一样厉害，什么都学得会什么都学得好才行是吗？我就是没学好没学会，我当年高考之前也是花了很多时间补课上辅导班才考好的，我就这样！”

是的，赵仪不在身边的林孜，在北城孤独又没有依靠，他不断怀疑赵仪是否真的坚定得想和林孜一起来北城，但出分时赵仪电话里的那句“我还想着能调剂回青城呢”在林孜的心中横亘了好多年。他不敢下决定，不敢去试探赵仪的真心。

并且，赵仪在考研失利后找工作时屡屡碰壁，而且并没有打算来北城求职的意愿，最后进了青城的一家小公司。林孜熟知的人里有赵仪的一个同学名叫林豪，毕业后来了北城干起了低级码农，最开始一个月只有六七千，而第二年因为业务不错慢慢也有了接近一个月一万的收入。林孜从没过问过赵仪的工资水平，但他知道，在入职后的几年里，赵仪始终没有涨过工资。

如果林孜回到青城，放弃申请读博，参加工作，对于他来说，值得吗？

在感情里，如果面对一个问题，先考虑的是，这么付出值不值得，那么也就无需去考虑，这份心，真不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