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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暗生思绪（第1页）

那年，沈知知大概十岁左右，沈周全想着，至少让孩子学会识字，才算对得起她娘。

就想把沈知知放到曾家书塾去上课，正好沈和方也在曾家书塾上着课，兄妹俩人互相有个照应。

曾夫子是个关外的读书人，但每次考取，都名落孙山，郁郁不得志，年纪大了，没了念想，又不好意思回老家，便跑来绪雁关，开了绪雁关第一个书塾。

沈周全带着沈知知来到书塾，让沈知知在门外等着，自己过去拜托夫子。

沈知知看见她爹将手上买来的瓜果递给夫子，没想到曾夫子竟当场回拒沈周全，还大声的说道：“自古哪来女子上学堂的道理。”

瓜果散落一地，曾夫子拂袖离去，引得上课的一帮孩童扒门观望。

沈和方从书塾的屋里悻悻地走出来，牵住沈周全的手，轻声喊道：“爹。”

“和方，你先回去上课。”沈周全拍了拍沈和方年幼的肩膀。

看着儿子回去书塾，沈周全又默默捡起来地上的瓜果，走过去牵起在门外等候的沈知知。

“爹，这老头迂腐的很，谁说女子不能入学堂的，我娘就会写字。”小小的沈知知把刚才的事情都看眼里了，气鼓鼓地说道。

“知知，不能这么说，不让女子入学是人家的规矩。”沈周全回应道。

“不让女子入学，那为什么娘会写字？”沈知知转过小脸，一脸疑惑地看着沈周全。

“学习的途径不只是通过书塾，到时候让你哥回来教你，你自己在家里学好不好？”沈周全顺着话题接下去说，轻轻拍了拍沈知知的头。

“对，我可以自己学习，才不用夫子。”沈知知气嘟嘟的嘟囔道。

沈知知从书塾回来之后便也争气，等沈和方下课回家，便追着哥哥学写字。还捡了根木棍，坐在门前台阶，用棍子在地上练习写字。

但毕竟年纪还小，写了几天之后，沈知知有时难免分心，写得无聊时便在地上画起花花草草。

这天傍晚时分，沈知知照旧在门口拿着棍子学写字，看到个蚂蚁洞，便用木棍扒拉着蚂蚁，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时，隔壁的柳志华已经从书塾放学，看到用木棍玩蚂蚁的沈知知，便嘲笑道：“女孩子不能上学堂的。”还模仿着曾夫子的神情，假装拂袖而去。

沈知知看到气从中来，也顾不上对方是个男孩子，力气可能比自己大，就扑了过去，要用木棍打他。“柳志华！我打死你！”

柳志华一愣，反应过来，本来他是男孩子，力气自然比沈知知大，再加上又年长沈知知几岁，沈知知从左边扑过来，他条件反射就用力抬手反抗。

用力一推，沈知知倒在了地上，额头撞到了门前的石头，鲜血从额头的伤口流到了脸上，滴到了地面的沙子上。

沈知知一摸到自己脸上的血，以为自己快要不行了，吓得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又觉得自己被欺负惨了，哭得更大声了。血混着眼泪，滴得满地都是。

柳志华一看到沈知知满脸的鲜血、满地的血滴，虽然已经十五岁了，但还是吓得脚都软了，瘫坐在地上，囔囔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柳志文这时也放学走过，看到眼前的场景，心中一惊，但很快就冷静下来，赶快蹲到沈知知身边，用衣角捂住沈知知额头的伤口，血渐渐染红了他的衣角。

看着呆坐在旁边的柳志华，对着他喊道：“快去喊大人来！”

柳志华才反应过来，跑去喊大人。

沈知知看着边跑边大声喊叫的柳志华，从悲伤中缓和过来，眼里含着泪水，呆呆地看着按住她伤口的男孩。

沈小翠她娘最先看到这一幕，急忙拿出一块手帕代替柳志文的衣角，让柳志文按住伤口，抱起沈知知撒腿就跑，柳志文也紧跟按着伤口来到医馆。

大夫一看，赶忙打了些草药敷在沈知知的额头，用纱布缠住，说道：“额头的伤口不大，小孩子血气足，血流得急，以后小心点。”

沈小翠她娘才舒了一口气，打湿了手帕帮沈知知擦去脸上的血。

沈周全听到沈知知出事的消息，一路跑着来到了医馆，听大夫说伤口不大，提到胸口的心才逐渐放下，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之后，沈和方一看到柳志华，就追着打。

因为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事，柳志华一看到沈和方也赶忙撒腿就跑。持续了一个月，直到柳志华家里人带着柳志华过来和沈家道歉，沈和方才作罢。

于是沈知知头顶着纱布坐在门口练字。

从这件事后，柳志华有时从门口路过，看到沈知知坐在门口，就躲躲闪闪，或者往反方向跑走。

而有时看到柳志文放学从门口走过，他会和沈知知打声招呼，或问候她的痊愈情况，或纠正她的字。

不知不觉，沈知知很期待这个和大哥同龄的哥哥能过来陪她玩，期待看到他的身影。

沈知知肯学也聪明，慢慢地就学会了写字。

经过这件事后，或许沈知知自己也不知道，一颗思绪的种子悄然埋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