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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偷吃（第1页）

“哎玛，杜兄，一会不见，你这里挺热闹啊！”鄂池大咧咧的声音在人们耳畔乍裂开来！

有家长在旁，新识几位朋友的杜凌楠，被好友不合适宜的称呼弄得不好意思了。不知何时起，顶着“四人群”名号的小群体，彼此称呼不是冠上“兄”、就是戴上“老”，没有性别障碍，没有年龄界限，暗戳戳地高抬着彼此。私下这般本无所谓，但大厅广众之下，尤其是在新认识的朋友面前，杜凌楠顿觉颜面扫地，小叔杜至尧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粗线条的鄂池浑然未觉，大踏步来到杜凌楠身边，高挑着嗓门满脸热切：“都认识啊？”。杜凌楠白了他一眼，伸手指向杜至尧：“我小叔，这两位是他朋友，这位是林中学霸张明霁。”

听说有长辈，鄂池的眼神压根没往别人身上扫，一米九的大个儿呆愣原地，变成了傻子。嘴里呐呐的：“哦，叔......”

杜至尧眼皮都没抬，旁边性子活跃的孙金峰不怀好意调笑道：“杜子，难不成你侄女早恋啊！”

杜凌楠怒了，没等她开口反击，小叔杜至尧已不客气的怼了回去：“放屁！你没听见他的称呼吗？你见谁搞对象喊对方‘兄’了？”

“对对对......”被击傻的鄂池赶紧应和，有了杜至尧的理解，他的神志从最初的错愕立马复归原位，向来喜唠叨的嘴皮子也跟上了趟儿：“我们是好哥们！她是我兄弟，我是她闺蜜。饭可以瞎吃，那话可不能瞎说！”

“唉呀，这么认真干什么！开玩笑的，别介意啊！”孙金峰不以为然，他本来就是打趣而已。

“一会你要去哪？”杜至尧问杜凌楠。杜凌楠指指鄂池：“我班韩鸿均、欧阳霖、白岚琼一会也到他家去，我们五个一起在他家复习功课。”

“嗯。”杜至尧满意的点头。原来真的有约同学聚家学习，没撒谎就好。他嘱咐道：“快去吧，我们也走了，晚上早点回家。天黑得早，太晚回家小心冻着！”

“好的，放心吧！再见哦！”杜凌楠跟新认识的朋友一一打招呼后，转身跟鄂池向外走去。

因为周末，鄂池的父母都在家，鄂池与杜凌楠进屋时，其余早到的三位同学正陪着小心，拿出端庄稳重的姿态跟大人唠嗑。杜凌楠礼貌的问候长辈，寒喧时，心细如的她现欧阳霖看鄂池时竟然略带幽怨，不由心中微动，玩闹心暗起。

五人步入书房后，杜凌楠捉住欧阳霖，满脸好奇：“生啥事了，你刚才咋那样瞅老鄂呐？”欧阳霖手一甩，指着鄂池，鼻孔恨不能翻到天上：“什么‘老鄂’，你叫什么‘老鄂’？！人家老子还在家里，你开口一个‘老鄂’，闭口一个‘老鄂’，他爸往哪摆？!”

韩鸿均笑得一口水呛进气管，边咳边说：“老杜，你可别怪他这会‘失心疯’，你是没看见哪，刚才那会他那灰溜溜的样儿！好家伙！站在鄂池家院门口，自己不开门，直拍人家院大门，边拍边喊‘老鄂’！赶巧人家‘老鄂’不在家，鄂池他爸以为有人来找他，边答应边忙不迭小跑过来开门。这一照面，那个尴尬呀！哈哈......”秀气的白岚琼这会儿也没了形象，两人回想欧阳霖的狼狈样儿乐不可支。

“哎，你这！......”好脾气的鄂池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该乐还是生气了。杜凌楠笑后，脸一敛，严肃起来：“咱们以后可得注意了！私下里就咱几个时，这么称呼无伤大雅，但别的场合就不合适了！老鄂，你什么你？！你还说人家欧阳霖，你刚才在画展不也这样叫我了嘛！造我个大红脸，现在想想还丢人呐！”

“是呵！”“也对！”“可得注意些了！”大家七嘴八舌达成了共识。

书本摊开没多久，杜凌楠就后悔了，到鄂池家聚众学习就是在做梦！谁也没想到这家伙人缘好到不可理喻的程度！换言之就是太招人了！

原本大家的计划是用一下午时间，把功课中掌握不扎实的内容从头到尾捋一遍，查漏补缺互通有无。可人们在他家里没安生半小时，就有旁客6续造访。三三两两的来访者大多与鄂池志同道合，有喜欢书法的、有擅长绘画的，还有一二位武术爱好者，这些人在巴掌大的小屋内旁若无人神侃，其间没有半个字涉及到功课。

鄂池来者不拒，谁来了他都热情欢迎。后来见小屋里挤的人多了，特意将大家让到客厅。鄂池父母也开通，见儿子同学来人多，干脆躲出去，给孩子们腾地方。这下好了，鄂池家里旋即开了锅，原本压低的声音都扬了起来，你呼我喊此起彼伏，安静学习已成泡影！

杜凌楠见背离了初衷，便想告辞。但白岚琼听着有趣，在她熟悉的圈子里何曾这样无拘无束过！她想呆下去，杜凌楠要是走了，女生就只有她一人了。杜凌楠无奈的摊摊手，没一会儿她们就融入团体。论起谈天说地，白岚琼还真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很快，人们就以她为中心坐成了一圈。

海阔天空聊着聊着，一位叫耿玉秋的同学突然做了个鬼脸，手指放在嘴前“嘘”了一下，一副脑洞大开的模样。大家奇怪的看着他，这时，鄂池正在厨房为同学们烧水。

“你们知道他家地窖里有什么吗？耿玉秋一脸促狭的看着大家。青少年们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了，七八个脑袋凑到一块儿，齐声问：“有啥啊？”

雅萨县地区寒冷，这里无霜期每年只有七十天。上世纪九十年代，那个时候人们大多住平房，家家都有地窖，用来贮藏果品菜蔬。逢到冬季，地窖里堆满了土豆、胡罗卜、大白菜。家里人口多的，地窖就大些，几百斤蔬菜放在窖中，在五个月之久的漫漫冬季里逐渐吃光。

耿玉秋到鄂池家做客，压根不遵守客人的规距。这会儿他眼珠滴溜乱转，一看就是爱出坏主意的淘小子！

“你们等着，我下去取给你们看！”耿玉秋自告奋勇，大家兴致被他勾了起来，好奇他能取出什么宝贝。便纷纷闪动身形，自觉自动帮他挪开沙，露出沙下面的地窖盖。耿玉秋麻利的钻进地窖，剩下的同学屏住呼吸，聚精会神的注视着漆黑的窖口。

不一会儿，地窖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接着。”大家凑上来一看，地窖口一只手上托举着两颗苹果！

“嗨！”众人呲之以鼻，感觉受到耍弄！纷纷退回原位，没人搭理等待接运的耿玉秋。

耿玉秋在地窖里等了一会儿，气急败坏爬将上来，开口责备大家：“你们咋不管我？”欧阳霖慢悠悠接话：“你没见过苹果？在座的谁家没有苹果？我妈每天逼我吃苹果！嗯，你还想让我对你说什么？”大家被慢条斯理的欧阳霖逗得哄堂低笑。耿玉秋低声骂欧阳霖：“你知道什么，这不是普通苹果，这特么是泰国运来的苹果，你尝尝，跟咱们平时吃的是一个味吗？”

耿玉秋这么一说，大伙儿来了兴趣，从耿玉秋手中拿过苹果，谁也不嫌谁，你一口我一口啃将起来。杜凌楠眼尖手快，抢过另一只苹果和白岚琼享用，咂摸了下滋味，跟市面上常见的苹果相比，手中的“外国货”好像果肉更紧实，甜分更充沛些。

被冷落一旁的耿玉秋斜眼看着意犹未尽的人们，低声问：“还要不？”

“要！”大家异口同声！耿玉秋再不迟疑返身迅下窖，这回不用他招呼，早有四五双手在地窖口候着。耿玉秋也不含糊，一会儿递上来苹果，一会儿手上托举着鸭梨，有一次他从地窖给大家传上来两颗绿油油圆乎乎的果子，大家一咬，里面白白的果肉，很密实，却没什么滋味！看到尝过后同学们嫌弃的表情，耿玉秋不乐意了：“你们懂什么，这叫牛油果，咱们雅萨县没有卖的，老有营养了！”好罢，管它有滋味没滋味，味道浓还是淡，大家渐渐陷入“偷吃”的甘美当中不能自拔。

就这样，耿玉秋在窖中吃，大家围着窖口蹲着吃，不过十来分钟的功夫，待到鄂池进来时，地上已是一片狼藉，有两个同学打起了饱嗝。

蹲得久了，刚站起身的时候，杜凌楠头晕眼花，一下没站住又原地坐了个“屁蹲儿”！这一摔不要紧，她身后紧挨沙腿放着一只天蓝色的暖壶应声倒地，壶胆登时碎裂！

“啊，你们可真行！让我说你们啥好！”鄂池立马放下手中茶具，一个箭步冲到杜凌楠跟前，伸手把她扶到沙上坐下，回身对着众人一迭声的埋怨：“这些水果是我妈留着过年吃的呀！”说完鄂池趴在地上从地窖口探下头去，越过耿玉秋讪笑的猴脸，仔细观瞧后哀叫连连：“太不够意思了，你们这帮小子，造的是一个没剩啊！”

事了，耿玉秋赶紧从地窖里上来，韩鸿均边接着他，边对鄂池说：“你家水果太好吃了，我们刚开始就想尝个鲜，没想到后来吃着吃着就忘了形了！”“是啊是啊！”“全光了，咋整啊，老鄂？”图一时痛快的半大孩子们，面对“事故现场”才晓得害怕，不知如何是好。鄂池气结，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咋整？能咋整，没事，晚上我告诉我爸妈，就说他们走了以后，我一时高兴，就把这些稀罕水果拿出来招待你们了！放心，他们不会说啥的！”话音一落，他察觉出变化，问大家：“杜凌楠呢？”。

人们这才注意到，杜凌楠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鄂池纳闷的坐了会儿，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她干啥去了！哎呀妈呀，能让我省会心不！”话没说完，人已窜出去了！留下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莫名其妙。还是欧阳霖有主意，招呼大家：“愣着干啥，等着他家大人一会儿回来抓现形啊？”一语惊醒梦中人，同学们赶紧行动起来，没一会儿就把“犯罪现场”处理得干干净净！

鄂池在商店门口成功截住了杜凌楠，没等气喘匀，先嘟囔上了：“你想干啥？碰倒一个破壶就赔啊？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了！”杜凌楠手里箍着十块钱，那是她下一周的午饭钱。听到好友的声音，她为难的看着匆匆拦她的鄂池，不知说什么好。“赶紧的，跟我回家！”鄂池没二话，杜凌楠也不好意思挣扎，看看天色已晚，干脆跟鄂池道别回家。

这一番热闹过后，刚静下来的杜凌楠脑海里竟浮现出一张脸，既热烈又疏离，带着一丝桀骜，写着一抹嘲弄。没错，那是卓皓的脸，清晰的在她心头浮动。杜凌楠胡乱的向空中挥摆几下，仿佛驱赶什么麻烦一般。走一路，杜凌楠羞一路。这个周六，过得也太跌宕起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