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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打抱不平（第1页）

这些天，两人的话题全都围绕着隔壁院子的那家人。学文和九天都自认为武功底子不差，经常在一起比试切磋。比来比去就那么几下子，太过肤浅，跟隔壁的老头子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很是气馁。

“我们拜老家伙为师，学他几招，如何？”李九天抓着头说。

项学文沉吟道：“老家伙足不出户，不与外人来往，会收徒弟吗？岂不是自讨无趣。”

“试试看嘛。他不愿见人，我们主动上门，出手不打笑脸人，说不定会看在街坊的份上不好意思回绝。”

“平白无故登他的门，太突兀。得想个法子接近他，认识了再说。”

弄堂里传来混乱的吵杂声，喝斥和叫骂、小孩的哭闹连成一片。一向安静的东门里，最近一段时期，好几次了。他俩管过几次，差点大打出手，消停了没几天，又来了。项学文打开前窗，喊了几声，追打小商小贩的流氓根本充耳不闻。

“我们下去揍他们，太欺负人。”九天抓起一根圆溜溜的棍子，拍拍表弟的肩膀。“这是你的家园，不会坐视不管吧？”

项学文看看钟，离母亲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顺手拿起小板凳，跟在李九天后面，小跑着冲下楼。

就在他楼下的门旁边，一个穿黑衣头乱蓬蓬的家伙将卖糖人的小贩按在地上，边打边骂。项学文一板凳砸在他背上，一脚把他踢翻在地。李九天挥舞着小短棍，呼呼作响，四、五个流氓，被打的四处奔逃。这几个家伙是成年人，面对这两个算不上青年的少年人如此狼狈，十分气恼。但他们的招式有模有样，一看就是练家子。一哄而上了好几回，鼻青脸肿，全给打回来了。

乱头像是这伙人的头目，靠蛮力打不过，只好说几句：“我们是和善堂的人，正常收他们费用，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没听说过。不管你什么堂，在这里闹事就不行。”项学文将板凳扔在空中翻了几个圈，接住。“他们辛辛苦苦，能挣几个钱？再说，你们算哪根葱，凭什么收钱？”

“和善堂大清朝就有了。你打听打听，不要做后悔事。”

“大清朝现在没了，你们可以滚了。”九天拍打着棍子往前走了一步。

乱头后退一步：“这事不会这样算了。我们堂主知道了，没你们好果子吃。等着吧。”

“滚。”李九天作势举起棍子。

乱头恨恨地看了他俩一眼。“走。”手一挥，一伙人一溜烟跑出东门里。

小贩感激地看着他们，手忙脚乱地收拾撒了一地的货物。大妈孩子们聚拢过来，围着他俩问长问短。坏人搞的祥和安宁的弄堂鸡飞狗跳，扰乱了人们正常的生活，幸好有人挺身而出。问题是，那伙人会不会再来？这两个大孩子能不能挡的住？

回到家，李九天扔了棍子，倒在床上：“跟这些混蛋，用不着讲废话。他们是讲道理的人吗？只能迎头痛击。他们可能是帮派的人，做好准备，暴风雨肯定会来。”

学文躺在他边上：“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九天，你注意没有，打斗的时候隔壁的大门开了，老头子出现在门口。如果我们没打赢，你说，他会不会出手？”

“我想，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抓紧时间拜他为师，跟他捆绑在一起，我们就不怕那些人了。”

项学文笑了：“你这有点动机不纯。”

“有别的办法吗？不知道和善堂势力有多大，老头子一旦露出真容，应该有些震慑力。”

晚上，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项志远说现在时局动荡，好在战火没有烧到南京，但也说不准哪一天，要孩子们不要耽误学业。没事少出门，远离外面的是是非非。林素云说医院今天送来几个伤员，大学生，参加示威游行，被警察打的头破血流。我想起你们，千万不能去参加什么学生运动。这些孩子的父母知道了该多着急啊。

项学文突然问：“妈，你知道的隔壁那家人是干什么的吗？”

“你问这干什么？”

“随便问问。我觉得他们大有来头，不是普通人。”

林素云严肃地看着他：“他们阴森森的，一回来就窝在屋子里，很是诡异。江洋大盗也说不定。不准跟他们扯上关系。学文，你们几个，我就担心你。还有你，九天，给我安稳一些，我会比你妈管的更严。”

项学文放下碗筷：“妈，我就这么一说。看你话那么多。”

回到房里，九天埋怨表弟不该提起那话头，下面干事只能偷偷摸摸了。两人又坐到后窗前，观察那院里的动静。院子里的地扫过了，落叶全部堆在左边的角落，旁边一只空箩筐。可能刚刚吃完饭，女主人领着两个孩子从堂屋出来，进入右侧的平房。过了一会，女的出来，开始收拾院子。

九天说：“这女人虽说不大搭理人，其实长的不错。高矮胖瘦很匀称。不管是走路，还是做家务事，透着一种优雅和得体，可能有贵族血统。”

“你干脆说她是格格得了。住在这里，和我们一样，都是平头百姓。”

“我有办法了。”九天跑到衣柜边上，跳起来，把不知放了多久的篮球取下来，擦去灰尘。“看准时机，扔进他们院子，我们过去捡球，争取跟老头子照个面。下面死缠烂打，就看你的了。”

“看我的？我可不敢打包票。”

“办法是我想的，行动当然靠你。放心，我陪你一起去。”

天已经黑了，学文说：“今天不行了，谁会这么晚玩球？太假。而且开门的肯定是女贵族，老头子不出来，我们白忙一场。明天找个合适时间。”

整整一夜，两人几乎没怎么睡，商量着言语措辞，如何用诚恳的态度打动拒人千里的老头子，还有他那个冷冰冰的儿子。总之，担忧、焦虑的情绪伴着这两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度过了漫漫长夜，也是他们第一次面对残酷的现实。原本以为只要心怀正义、不畏强权，就能征服世界。打跑了几个流氓，后果不可预测，麻烦不会小。他们感到了势单力薄，感到了自己的渺小，社会比想象的要复杂、黑暗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