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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七人退开了,退到与葛瑞昂很远的位置,他们的眼神警惧,绝不会再出手犯险。阿竹很是喜欢这血腥的滑稽之景,不过他更喜欢那优混血者的优雅,不过混血者的本源颇为奇怪,他暂时还看不懂,想要网说明,网又是拒绝。阿竹也不勉强,静静地欣赏葛瑞昂如何料理圣徒,就当是看戏了。
葛瑞昂环视着胆怯的敌人,无奈地叹了气。他踱步在未熄灭的火焰之前,卷和长眉的光泽更是金亮:“嗯,放弃杀戮的欲念,以和平之心应对我的本源?虚伪而怯懦。倘使你们真的选择和平,又何必挑起战争?”
踱步、踱步,停止踱步的葛瑞昂眼带鄙视,看他们阴晴不定的脸:“放弃杀戮的欲望,的确可以消弭战争、带来和平,可惜身为杀戮者的你们不配。今日,就让我为你们往天国觐见帝皇的旅程送行吧。”
葛瑞昂转向一名害怕到抖腿的近卫,轻笑着行了一礼,再以食指抹过白净的脖子,让自己的头颅干脆地滚落,令黑袍上的断颈喷出了鲜红迷人的泉。
阿竹的眼神察觉到,那颗微笑的头颅早在落地时就变成了一个还在抖腿的近卫的面孔。葛瑞昂呢?他站上了替其丧命者的位置,还在那里优雅又可亲地笑,自若地扫视没有反抗之心的目标:“你们都是有强化能力的圣恩者吧?容我提醒,你们的祈信之力是无法应对我的。而刚才的死法,该算是自杀,自杀者能得到帝皇的宽恕吗?是让我帮虔诚的你们自尽,还是宽宥你们时间,去谋求些别的出路?”
平和的声音渗进了五名近卫的耳朵,给他们注入了挣扎的痛苦。当扭曲的面孔恢复了平静后,他们带着坚毅的眼神冲向一处,在对元帅鞠躬行礼后,同时挥刀,与战友互相忙碌,解除彼此的痛苦。
没有阻止下属,圣徒已成了光杆司令,哦,还是一个对着五具无头尸体行礼的老兵。这有趣的血腥玩法,让看戏的新兵们雀跃欢呼,以极尽侮辱的语气去讽刺,去刺痛圣徒的耳膜。
咒圣徒是条脱毛傻狗,咒棕皮们是没种的怂蛋,笑话敌兵不懂老人优先,没带着圣徒一块去死,劝葛瑞昂挖了他们的心,赏他们个痛快的结局……
圣徒听着、看着,浊瞳已是灰暗。一生都没做过噩梦的老元帅,此时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包裹,好像心被一点点冻结、敲碎,再起不能。他知道,这是恐惧。他更敢以帝皇与大元帅之名起誓——他赌咒此刻的恐惧,比所谓的噩梦更黑暗无垠。
“你定下决心了?需要我帮你安息吗?”
温和的声音渗进了圣徒的身体,凝为一只冰爪,攥死了那颗颤抖的心。它使劲地拧,拧出痛苦、拧出恐惧,令老人的思想混乱,冷汗流到枯竭。勇气的枯竭是混乱,混乱,又令圣徒的心在低语。
厮杀大半生的帝国元帅,岂能够屈辱地死在这种地方?对,与其死在朝晟人的火炮中、丧命在污血贱种的手上,那还不如——
“操他的!堂堂的第五圣徒,怎么能有无胆懦夫的恐惧之念?”
当五枚黑金钉重耀辉光时,怒吼的圣徒已高扬巨剑,激荡直上云霄的火光。可看到还在笑的葛瑞昂,他高举的臂又僵硬了,始终不敢将爆燃之剑砸落,只能拼命鼓舞自己——
怕什么、怕他什么?如往日砍杀瑟兰的贱种一样,操他的直接上吧!
可是,圣徒仍然没有挥剑的勇气,反而陷入了犹豫之中。在他犹豫的时刻,新兵们嘲笑的声音越来越响,激起了他内心的愤怒,剑上的火焰也越来越猛烈。
突然间,一道白色的火焰冲破云层,仿佛是上天的惩戒之火,让旁观的阿竹感到些许不安。阿竹本以为圣徒是想用烈焰与葛瑞昂同归于尽,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事实并非如此——
圣徒并不是想要自杀,而是看穿了葛瑞昂的弱点。
是的,在愤怒被逼到极限无法释放的时候,理智重新占据了圣徒的心灵。即将劈落的天罚之火回归到巨剑之中。他的灰暗眼眸波涛汹涌,他藏在白须之下的嘴唇缓缓张开,提出一个其实已经被理智回答的疑问:“阴险的混蛋,为什么你不一开始就杀了我?”
“啊,你终于现了。”葛瑞昂鼓着掌夸赞,”我收回先前的话,你并非愚蠢,仅是略为迟钝。”
圣徒盯住他,原本充斥身体的慌全数变为杀意,甚至溢出棕脸的褶皱,将空气燃烧:“假若只想激怒我,你已经成功。但很快,你就会后悔那愚蠢的行径,因为现在的我很愤怒、很他妈的狂怒!而我的狂怒,更远你这样的污血贱种能够想象与承受的极限!”
圣徒以重踏破音,闪作白光冲至葛瑞昂面前,挥巨剑挟烈焰砸向还在夸赞他的葛瑞昂。
阿竹也笑了。不过,他是想说,这位混血者的自若是特别的好看。
面对接下来的攻击,自若的混血者是不该回避的。只要动本源,交换双方的伤势,被火烧成灰的只会是引火而出的圣徒,除非,葛瑞昂的本源并不如先前展露的那样强大。
阿竹能看懂的,新兵们可不明白。期待葛瑞昂凌虐第五圣徒的他们,喊出了与想象不符的惊愕。因为圣徒狂挥的剑生出道道火蟒,把葛瑞昂纠缠至难以躲闪的狼狈。
被苍白火蟒猎杀的葛瑞昂,已失去了闪躲的空间。圣徒抓准时机,猛力上挑,将一团凝若熔浆的火球用巨剑砍飞出去。那刺眼的光球散着白火,很是靓丽,但引燃空气的轨迹,暴露了蕴藏在靓丽之内的热量…
足以致命的热量。
即使听从网的命令躲远了去,且隔着钢甲和内衬,新兵们仍旧如遭炙烤,连散热的汗水都被蒸干净。
身处危境,葛瑞昂果断冲向封死空间的火蟒,躲避那更可怕的光球,成功逃过一劫。可破火而出后,他的情况相当糟糕,金长卷只剩短短的黑茬,弯挑的金眉也消失不见。满是烂洞的黑袍遮不住鼓起水泡的红肿肤色,证明他的烧伤十分之严重。
落至山那边的光球在一片森林中炸开,蒸波及范围内的全部活物,更把无可逃避的土壤烧成焦灰,滚出了无尽浓烟,遮天蔽日。
看热闹的新兵们竟然还不嫌事大。梁人就是这样,在火烧到身上前,一心只想看戏,巴不得这二人打得精彩。有的人甚至跺脚骂战:
“怂个俅、跑个屁,刚才不唬得他尿都快漏出来了,还怕什么怕?你是不敢打下去,就摸摸裤裆,看看里面有没有卵,若是没有,就滚开,换我们这些新兵蛋子来,把这死老汉炸上天去!”
他们的话不无道理。该是屠夫的葛瑞昂,被本为待宰牲畜的圣徒追击,怎么看,战况都彻底失控了。哪怕不懂前行者和圣恩者,亦不懂本源或祈信之力,新兵们也担忧着第五圣徒的强大,想去将这强大扼杀。
那光球的高温足够叫阿竹撇嘴并侧目而视。网告诉他,是那把帝皇赐福的圣器给了圣徒远普通圣恩者的力量。可帝皇究竟是什么,圣器究竟有什么具体的作用,网又缄口不言。阿竹便说,迟早有一天,他会给网夺来最好的圣器,到时候,网再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就好。
在阿竹用网对话时,快过声音的巨剑又挟热浪斩下,引得无数条白蟒出击,咬成了一张炽热的火网,照亮高地的同时,封死葛瑞昂逃跑的空间,势在必杀。
“贱种,你避不了!”
抡起巨剑,圣徒终于狂吼。而冒出火的双眼和闪金芒的五枚黑钉,证明下一刻,这凶残的老人定会落剑,把不能躲闪的敌人碾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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