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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鲜花离开了婚姻介绍所就直接去了夏玉秋家,夏玉秋开始没有认出她。牛鲜花自我介绍一番,夏玉秋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把她让进了屋里。等牛鲜花落了座,夏玉秋问她怎么找来的,家里父母还好吗?两人越唠越热乎,牛鲜花趁热打铁,说在婚姻介绍所看到夏老师的资料,感觉跟她公公很般配,就动了给他俩介绍的心思。夏老师说,她信得过牛鲜花,就跟帅是非见见面吧。
牛鲜花是个急性子,当下联络了帅是非,安排好见面时间,马不停蹄地带着夏玉秋去了公公家。两个老人说话,牛鲜花在旁边倒茶送水,把两人往一起撮合。不知为什么,帅是非把夏玉秋晾在一旁,蹲在地上用火钩子挑起地上的炉盖来,想把炉盖放到炉子上,挑了几次都掉在了地上,越发显得有些尴尬。夏玉秋看了感慨地说:“您演的话剧我看过,台上台下不一样,您在台上侃侃而谈,台下话却不多。”帅是非没有出声,继续挑着炉盖。牛鲜花在旁边着急了:“爸,您能不能待会儿挑炉盖,夏老师和您说
话呢。”“说吧,听着呢。”帅是非答应着,继续挑着炉盖,一边挑一边自言自语道,“我就不信整不明白!”他整了好半天的事儿,终于把炉盖挑到了炉子上,这才抬起头来和夏老师说话:“我本来话就少,台上说的都不是我的话,是编剧的。”
夏玉秋站起来说:“鲜花,看来我该走了。”“别呀,你们也没说几句话呀。”牛鲜花想把她留下。夏玉秋笑着说:“话不在多少,有数就行了。”她坚持要走,牛鲜花只得跟在后面送她。
出了帅是非家的门,夏玉秋说:“鲜花,我看算了吧。通过刚才你公公这个挑炉盖的细节,我可以断定你公公性格很倔强,过去我那位就是这样的性格,所以才导致离婚。”牛鲜花忙解释说:“夏老师您误解了。我公公是个实在人,刚才挑炉盖这件事,换一个角度去理解,那就是做事非常认真,非常执著,绝不三心二意。这样的男人才值得信赖。”夏玉秋笑了,拍了拍牛鲜花拉她的手说:“卖瓜的都说自己的瓜甜。好了,你回去吧,我回去也再考虑考虑。”
送走了夏玉秋,牛鲜花回去就不乐意了,数落起了帅是非:“爸,我不是批评您,您说今天是相亲,你和炉子盖较什么劲?人家还以为您不愿意答理人家呢。”帅是非倔劲儿又上来了,直着脖子辩解道:“我怎么了,盖炉盖不对吗?炉盖不
盖煤气跑出来怎么办?我看夏老师的气管不太好,有点喘.把她熏坏了谁负责?什么事呀,我看她这个人有点儿酸。”牛鲜花急得一跺脚说:“那您说话呀,您这是护着她,为她好,把话说出来多暖人心?”帅是非一听不高兴了:“这样的话我能说出口吗?是不是有点讨好人的嫌疑?”牛鲜花问:“那您到底看没看好人家?”帅是非有些不好意思了,吭哧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没看好我能在这里坐这么久吗?早就抬屁股走人了。”牛鲜花让他弄得哭笑不得:“说您什么好?倒驴不倒架!”
程子修的病立竿见影的好了。等他和牛鲜花在茶楼演的相声散了场,茶客们散去后,他悄悄把牛鲜花拽到一旁,小声说:“怎么能让你花钱请我的儿女呢,你多不容易啊。”说着掏出一沓钱,递给牛鲜花,“这钱应该让我出。”牛鲜花把钱推回去,笑着说:“拉倒吧,留着请我妈吃几顿饭吧。她也有几年没下饭馆了。”“也好。”程子修把钱揣起来感叹说,“唉,我养了八个儿女,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我就心满意足了。不过我绝不能到你家去,太丢人了。他们就是想要我的房子,我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他们怕丢了房子也可以理解,就不要和他们计较了吧。您还是到我家,早晚也好向您请教。”牛鲜花诚挚地说。程子修问
:“你真是这么想的?”牛鲜花说:“我从不说谎。”程子修拿出了一个小包,郑重其事地递给了牛鲜花:“这是你妈要的大鼓书曲谱,还有几盘我说的相声录音带,捎给她吧。告诉她我这几天去看她。”“再去的时候别净买些吃的,不如送她一束玫瑰,那多有情调。别忘了,你们都是搞艺术的。”牛鲜花笑着提醒他。程子修点点头说:“我记住了。哎,你也别光张罗我们,自己的事也该考虑考虑了,我有个老邻居挺不错的。姓庄,哪天给你介绍介绍?”牛鲜花笑着说:“那好哇,不是搞艺术的吧?”程子修摇了摇头:“你是让搞艺术的吓着了不是?”
牛鲜花回了家,全家人都没有睡,在看电视。牛鲜花催促两个孩子赶紧睡觉去,别看了,孩子们撅着嘴悻悻离去。牛鲜花递给蒋玲一个包,说是程老师给她的大鼓书曲谱,还有几盘相声录音盒带,都是新段子。蒋玲兴奋地接了过去,让牛鲜花赶紧放给她听。
这时,电话铃响了,牛鲜花接电话一听是帅是非打来的,他急着问夏玉秋对他的态度。牛鲜花笑着说,她还没抽出空来问呢。她劝公公主动些,不好意思开口就给她写信。人家是老师,肯定喜欢这种方式。要是不会写呀,她可以教他。
这天牛鲜花在茶楼里正弹着三弦,为一会儿的演出溜活儿。帅是非兴冲冲地来了,孩子
气地把她叫到了无人处,兴奋地说,鲜花,夏老师来信了。牛鲜花问夏老师怎么说,帅是非不好意思地说,她表扬他实在,愿意考虑考虑。牛鲜花高兴地鼓励他乘胜追击,主动找夏老师去谈。帅是非扭扭捏捏地说,别看他演了一辈子话剧,舞台上也不知有过多少个老婆,要叫他来真的,还不知道什么叫恋爱呢。牛鲜花乐得大笑起来,让他回忆回忆话剧里是咋样演恋爱戏的,到时候照猫画虎就行了。帅是非一定要拉着牛鲜花一起去约会,说他一个人去没那个胆量。
演出结束了,牛鲜花和帅是非去了夏玉秋家。都走到门口了,帅是非不敢往里进了,忐忑地问:“鲜花,我这心里直打鼓,说些什么呀?”牛鲜花小声鼓励他:“别慌神,咱好歹也是仪表堂堂的大演员,不憷哪个疤瘌眼子,挺胸抬头,别像个土鳖似的,走台步。”帅是非听话地挺胸抬头,底气不足地问,这样?牛鲜花笑着拍手说,哎,对了,这多精神啊。
进了夏家,牛鲜花说明了来意:“夏老师,我公公想和您谈谈,让我领着认认门。你们谈吧,我走了,茶楼那边还有我的活呢。”说完转身走了,没想到帅是非也跟着牛鲜花出来了。牛鲜花赶紧往回推他说:“爸,这可不行啊,这是你们谈婚嫁。”帅是非着急地说:“我忘了该说什么了。”牛鲜花是又气又急:“
一道上都白说了,先说说今天的天气。夏老师,天挺冷呀,我发现您的气管不太好,出门一定要戴口罩,别着凉。然后应该说些什么?”帅是非想了半天,才想了起来:“然后催她去看看医生,说我认识一个好大夫。”牛鲜花点头说:“对呀,就这么说。说话要柔声柔气,这不是舞台,怕观众听不见,可着嗓子号。”
夏玉秋早跟出来了,看着他俩笑道:“帅老师,您有一个好儿媳妇啊。屋里坐吧,咱们慢慢聊。鲜花,忙你的去吧,我和你爸谈谈。”牛鲜花冲她抱歉地笑了笑:“我爸有点书呆子气,您别见怪。”
牛鲜花一进家门,脑袋马上老大。只见程子修和蒋玲气哼哼地冷着脸,互不相看。摆在两人中间的鼓架散了,大鼓书曲谱也扔在了地上。牛鲜花赶紧问:“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吵架了?”程子修委屈地说:“你说你妈吧,让我弹着弦子她唱大鼓,有一个甩腔她唱得不对,她偏偏说没错。我就拿谱给她看,可她又不识五线谱,非说自己没错。我辩证了几句就翻脸了,说她师傅就是这么教的。好家伙,鼓架也踹了,曲谱也撕了。这脾气,真让人受不了。”说罢连连摇头。
牛鲜花赔着笑脸劝道:“程老师,我妈就这么个脾气,认死理儿,您就别和她计较。”“要是别的事我也就不计较了,可艺术上的事可不敢马虎了,一
就是一,二就是二。”程子修较起了真。牛鲜花回头埋怨蒋玲说:“妈,您也是的,对不对慢慢说,发什么脾气?”蒋玲一听媳妇说她,更不乐意了:“我唱了一辈子大鼓,那个腔我就是那么甩的,谁也没提出过批评。就算是我错了,他也不应该拿起嘴就说,让我下不来台。”程子修火了:“不讲理的见过,没见过你妈这样的!”说完气咻咻地走了。
“妈,我得狠狠地批评您。您以前和我爸就这样,从来就不知道认个错。您这脾气不改谁还能和您在一起?”牛鲜花苦口婆心地劝着婆婆。“鲜花,别说了,妈也后悔了。妈就这脾气,也想改。可到时候就忘了。这可怎么办?”,蒋玲束手无策。牛鲜花叹气说:“怎么办?碟子破了用锯子锯,我早就准备好了唾沫,给您说说去。”
牛鲜花追到了程子修家,一再解释说:“程老师,您怎么像老小孩似的。男士不该让着女士吗?女士不向男士撒娇还叫女士吗?她那不是给您撒娇吗?”程子修一听连连摆手:“就那样撒娇呀?我可受不了,好家伙,就差动手打我了。”牛鲜花笑着说:“她就是打也打不过您呀,小拳头擂在您的背上,和挠痒痒有什么区别?”“我老来老去的,凭什么找气受?你回去对她说,不干了,坚决不干了。”程子修脾气上来了。
牛鲜花蔫头耷脑地回了家,蒋
玲见牛鲜花回来了,赶紧迎上前,急着问老程气消了吗?牛鲜花叹了一口气:“您呀,把他气伤心了。”“这可怎么办?”蒋玲急得打起了磨磨,“我不是成心想气他。”牛鲜花趁机给她上课:“您吧,以后对男人得学会温柔。您和我爸为什么分的手?您不温柔占据着很大成分,您承不承认?”蒋玲听了点头说:“你说得也是,那我怎么温柔?不会呀。”牛鲜花说:“不会不是理由,得学习。”蒋玲这回倒是虚心求教,牛鲜花无奈地说:“咱就从男人一进门开始吧。您好比是男人,进了门,看我是怎么温柔的。”
牛鲜花给婆婆做起了示范,蒋玲装作推门进家。牛鲜花迎上前热情地说:“哎呦,当家的回来了,辛苦了,坐下歇歇。今晚想吃什么?我就去做。”
“手擀面吧,我就喜欢这口。”
“好,今晚咱们就吃手擀面。累不?我给你揉揉肩。”说着给蒋玲揉起了肩来。她一边揉一边说:“天冷了,我给你缝个棉手闷子?”蒋玲忘了这是在教她,随口说:“我成天不出门,要那玩意干什么?”牛鲜花怪罪起来:“您看您,这不是教您温柔吗?您要像我这样对待男人。”蒋玲白眼珠子一翻,抬起扛来:“我看你也没对帅子这样啊。”牛鲜花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骂了起来:“他?呸!没良心的,他赚不着。行了,就像
我这样。明天去见见程老师。认个错,那可是个难找的好人啊。”“让我去认错?怪不好意思的。”蒋玲放不下面子。牛鲜花将了她一军:“认不认错主意您自己拿,反正我觉得这么好的老头儿比大熊猫都稀缺,您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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