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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悲哉人道异 一谢永销亡（第1页）

长乐院里，景宸和桑榆在说话，桑榆说道：“弘轩已经大婚了，月侧妃的胎像也很平稳，纯侧妃的身体也是康复了很多，咱们王府是好事连连，我想到城外的灵谷寺还愿，为咱们王府求福，马上就要入伏了，今年同去年相比好了很多，不过我还是惧怕上京城的酷暑，求福后我想在明霞庵住上几天。”景宸说道：“王妃说得正是，王府最近真好事不断，应该向佛祖祈福，明霞庵在山谷里，那里的素斋很好，现在是夏天，暑热已近，明霞庵凉爽舒适，你正好可以避避暑。我看世子妃做事稳重，你不在时候王府的事情可以让世子妃管理，让纯侧妃帮衬一下。”

三日后，桑榆带着南云、之桃、春竹、盼晴、冬卉还有几个太监，前往灵谷寺祈福，晚上宿在明霞庵。古老的明霞庵在朦胧夜雾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一夜无话，清早桑榆早早起来，自己登山俯瞰。明霞庵周围是九座富有色彩的山峦，像正在开屏的孔雀，那艳丽迷人的尾巴环抱着孔雀头——明霞庵。明霞庵虽小，却有一种不衰的感觉，寂静的空气中，几只鸟儿唱歌，听着十分悠然。桑榆闭上眼睛听着鸟儿的歌声感到心旷神怡。之桃在后面喊道：“王妃、王妃，等等我。”气喘吁吁的之桃追了上来说道：“南云姑姑让您回去，说是人找到了。”

桑榆和之桃来到一间偏僻的房子了，屋里坐着一个有些年纪的尼姑，身穿粗蓝布的袍子，身材很是瘦弱，大大的眼睛里时时闪烁一丝光芒，能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丽的女子。桑榆双手合十说道：“师傅一向可好？”尼姑说道：“贫尼法号叫慧明，难为王妃能找到我，贫尼已经是脱离凡尘的人了，王妃有什么事情就问吧？贫尼若是知道，自然会说的，若是不知只能辛苦王妃白跑一趟了。”

桑榆问道：“我是睿王府的新王妃，自然是对先王妃的事情感兴趣，大师可知道水蓉才人和王妃合作经商的事情？”慧明说道：“水蓉才人的父亲经商毫无诚信，先王妃和王爷刚开始还和他们家合作，后来现她家没有诚意就不和水蓉才人母家合作了，水蓉才人和王妃闹过几次，都被王妃斥责了，听说水蓉才人已经去世，王妃不会对一个死去的人感兴趣吧！”

桑榆听到慧明居然知道水蓉死去的消息，知道慧明并没有了去尘缘，说道：“先王妃有梅、兰、竹、菊，四位陪嫁的宫女，不知大师是哪位姑姑？”慧明说道：“我是谁不重要，王妃有事情直管问吧！”

桑榆接着问道：“先王妃的身体不算好，但是也不至于病入膏肓，只是进宫例行去给请安，原本午饭之后回来，可是到了黄昏才回来，没有两日就死去了，当日大师和先王妃一同去了皇宫，到底生了什么？”

慧明回答道：“当日贫尼在王府，没有进宫，王妃问的事情贫尼并不知道。”桑榆向南云使个眼色，南云从门外带进一个人，这个人进来摘下头上的头纱，原来是问竹，问竹见到慧明颤抖着手说着：“兰姐姐，妹妹一直想念姐姐。”说罢就和慧明拥抱在一起，慧明平静的脸色被问竹地到来打破了，没有话语两姐妹相拥而泣。

问竹对慧明说着：“当初我好傻，以为王爷会把我留在身边，不想先王妃走后，就没有看到王爷，我一直被高志看着，后来做杂务，每日都给那些臭太监洗衣服，双手都落下病，是王妃让我服下幽闭丹，这样假死，才从王府出来，王妃让我死里逃生。王妃也能救姐姐的性命，求姐姐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王妃吧。”

慧明的眼神有些游离，鼓鼓嘴巴对桑榆说：“没错，我就是当时的陪嫁宫女问兰，当时我和问梅一起陪同先王妃到皇宫给皇后请安。和往常一样，每逢初一和十五，各府的王妃都要向皇后去请安，然后一起用午饭，那日端上来的是清溪酒，这种酒王妃之前从来没有喝过，王妃不胜酒力，皇后就安排王妃到关雎宫的偏殿休息，我和问梅伺候王妃休息，我出去给王妃找醒酒汤，王妃的扇子落在大殿上，王妃让问梅去找扇子。当日在厨房我在等醒酒汤，汤做好后，我端着往回走，不想一个小太监撞了我一下，那碗汤摔了，于是又回去重新端一碗，耽误了时辰，等我回来的时候，问兰正在外面等着，职守的太监说王妃正在休息，让我们等一会，问兰小声告诉我，刚才看到一个人影从里面出来，她说好像是皇帝。”问兰的声音越来越小，桑榆示意继续说下去，问兰接着说：“王妃醒来后神色一直不好，呆呆地坐了很久，一直到皇后派来的公公来探望，王妃才说已经醒酒了，下楼的时候王妃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我一把没有扶住就走空了，直接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当时就走不了路，之后就是请太医。这样就到了黄昏，之后的事情王妃就已经知道了。”

桑榆耐心地听着，事情来龙去脉大概已经知道了。桑榆又问道：“慧明师傅，问梅现在何处？是给先王妃守灵？”慧明有些迟疑，最终说道：“问梅在王妃的灵柩出城就触棺死去了。我不想去守灵，就趁着夜色逃出来，最后在这里苟且地活着。”

桑榆继续问道：“那日宫里来人来探望，大师和问梅不在先王妃身边吧？”

慧明说道：“王妃说得没错，当时我和问梅都被打出去了。”桑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明白了很多。

桑榆心中的疑惑逐渐在打开，大概的事情已经晓得七八分，只是这个答案让她有些伤心。桑榆对慧明说：“慧明师傅，我觉得你在这明霞庵并不安全，我能找到你，别人也能找到你，如果我没有猜错，问梅不是触棺而死，而是被人杀死的，师傅在这里并不安全，如果师傅想离开这里，我愿意帮这个忙。”

桑榆走出房子，沿着一步步的石板路，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山顶，路上有挑水的尼姑，有络绎不绝的香客，她们手提篮子，篮子里装了水果、食物、香烛……她们一直往前走，看起来非常虔诚。桑榆的心很乱，尽管知道事情的大概，但还是有疑惑：先王妃受辱？是皇上所为？先王妃应该是赐死的？赐死的旨意是皇后还是皇上？这件事情景宸到底知道多少？景宸很少提起先王妃的事情，将先王妃的丧事草草办了，说明景宸大概是知道的，所以才会厌弃先王妃，可以又不能表露出来，弘轩知道这些吗？那时的弘轩已经有十岁了，已经是懂事的年纪了，对于自己母亲莫名其妙地死去应该是有疑问的？弘轩是在隐忍吗？忽的感觉浑身冷，桑榆无助地靠在一棵大树旁。

桑榆抬头望着庙顶，一个个佛像凸起的脸数不清，它们神态各异，千姿百态，令人眼花缭乱。一阵眩晕让桑榆的身体晃动几下，险些摔倒。桑榆有些踉跄，坐在一块青石上，任由山峰吹拂着衣衫。

许久之后南云才追赶过来，南云用手帕擦拭桑榆额头上的汗珠说道：“这里是山里，山风大，咱们换个地方坐着。”南云知道桑榆在思考说道：“王妃不要胡思乱想，奴婢觉得王爷不知道这件事情。”桑榆打断南云的话说道：“慧明有什么想法？是留下来还是想离开？”南云说道：“慧明师傅说想和问竹离开，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两个人有个照应。”

桑榆说道：“好吧，就依这两个人，给问竹一些银子，可以安排她们去乌峰那边生活，那里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过往。”桑榆说完站起来，忽的吐出一口水来，南云扶着桑榆，桑榆说道：“不碍事，只是觉得心里恶心，为先王妃不平。”

这里的夏风没有上京的酷热，风中还有淡淡的凉，似乎把桑榆的烦恼吹得无影无踪。漫步于林荫小道，桑榆细细品读着“剪不断，理还乱”的伤愁，思考最近生的林林总总，将每一件事情都穿上，蓦然现，生活中不仅有阳光，也有悲伤；不仅有春风，也有泪水。

日子像从指尖流过的细沙，在不经意间悄然滑落，虽然明霞庵很是凉爽，但桑榆每日还是感觉昏昏沉沉的。冬卉过来说道：“张玉管家已经派来人过来接王妃了，咱们在这里已经有二十多天了，王爷接您回去，家里的冰已经准备好了，王爷肯定是想您了。”桑榆看着还不懂事实的冬卉，慵懒地说道：“收拾东西吧，明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