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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第1页）

“阁下的伎俩倒是不少。”

“没有几分伎俩，怎么敢在诸位面前班门弄斧？只是侥幸图存而已。”锦袍男子长叹一声：“蝼蚁尚且偷生，请殿下能高抬贵手，稍稍矜悯。”

王治不由连连咂舌，被这旋风突进一样的变脸速度秀得头皮发麻。显然，这位毒士相当之聪明灵活、善识时务，一旦察觉到局势稍有不对，立刻就是转进如风，翻脸，浑然没有什么说话算话的道德负担，更不会有什么前后不一的耻辱纠结。即使在众多脸皮厚如城墙的老臣旧官中，这位也真算是首屈一指的牛皮了……

他发自内心的感叹：“阁下委身于区区一个郡守帐下，真是屈才了。”

锦袍男子面色不变：“多谢先生夸奖。”

鉴于对方实在颇不要脸，寻常的道德羞辱似乎也失去了效力。沐晨与王治对视片刻，干巴巴提问：

“高抬贵手？你又想要什么？”

锦袍男子拱手行礼：

“不敢提“要’这个字，只是请殿下宽大而已。我家主公在凉州一带募有不少私军，如若殿下允准，我家主公愿意率领这些私军一路西进，讨平盘踞于教煌、高昌的逆党，尽扫吐谷浑蛮夷，为□开疆拓土，永镇边陲。之后岁时朝贡，入觐侍奉，必然不敢稍有懈怠。”

王治：……

大概是前后反差过大，就连张瑶都绷不太住，瞪着眼上下扫视，想看清这位高人究竟是以什么特殊材料制成的脸皮——虽说做事要见风使舵，但在十分钟内便能颠倒至此，这份心性委实也是天下罕有。

锦袍男子面不改色，只是聚精会神的凝视着沐晨的面容。他素以苏秦、张仪为榜样，自然不会畏惧区区人言，而今所忧虑者，却是衡阳王殿下的反应。

先前衡阳王寥寥数语，却直接击中了锦袍男子的要害。他入京以来布置许久，又有暗探间人逐日奏报，自问对朝野上下已然了如指掌，但搜觅探寻许久，却唯独对衡阳王手下的这群“异人”所知寥寥——他私下盘问了南北的行商使者，却没有一人能说出这些王府属吏的来历，更遑论那匪夷所思的怪异神力……

缈缈不知所来，拥有的力量又如此强盛，莫不成真是九天而降的神人么？

但不管是神人还是仙人，对这样未知的力量表示敌意终归相当危险，正因如此，在衡阳王明确表露愤怒之后，锦袍男子心中立刻拉起了警铃——衡阳王或许是在虚张声势，但这些异人的确制造了太多，太多的奇迹，不能不令人畏惧。他隐约记起，衡阳王在郊外别院中设置的所谓“诊所”，的确是妙手回春，着手即活，远远超过一切方士神医、灵丹妙药；以这样匪夷所思的医术，似乎破解这神仙药的奥妙，也不是不太可能——

锦袍男子心中战栗犹豫，百般挣扎，但终究还是选择了最为稳妥的方案。毕竟此行也不一定要与衡阳王翻脸，只不过是求一个安全的保障而已……

沐晨微微眯眼，侧首与王治对视。对方的言下之意已经昭然若揭，但提出的方案却颇为新奇—所谓讨平敦煌叛逆，无非是将西域外族的地盘攻占后据为己有，以域外藩王的身份保全身价身命，做一个听调不听宣的土皇帝。

这想法倒颇有创意，王治立刻开口：“平定叛逆也是好事，那么贵主人屯兵的凉州，又该如何处置？”

锦袍男子态度恭敬：“凉州是朝廷的州郡，当然由至尊裁夺。我家主公所愿，不过是能在敦煌、高昌有一块小小的立足之地，能够安稳度日而已。”

王治啧了一声，心想对方还真是识时务到了极点。如果吐出领土愿意终身居于西域，那确实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实在没有讨伐的必要；而现在人手紧缺，治理中原尚且不暇，也腾不出手来料理西域;与其让胡人盘踞丝绸之路的要冲，倒不如让这些懂事的军阀接手，好歹还能管管纪律呢……

一念及此，他悄悄伸手，借着衣袖的遮挡，小心在沐晨背后画了个勾，示意他先答应下来——反正技术细节可以稍后再商量，再说对方毕竟手握着上千个种入了真菌的流民，暂时不能太过强硬，免得狗急跳墙。

沐晨显然领会了他的用意，稍稍一沉吟之后，终于缓缓点头：

“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话音未落，寂静的夜空中就炸开了凄厉响亮又尖锐的鸣叫，几乎震聋几人的耳朵。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对讲机发出的警报，但仔细检查后却一无所获，而这鸣叫声愈来愈响，终于在沐晨身上召唤出了一串明亮的红色光晕，一闪一闪耀眼夺目，活像是坏掉的救护车灯——

“极限警报！”沐晨骤然反应了过来：“这是系统的极限警报！”

——为了表示对宿主的安全重视，系统功能中特意设置了一个自启动的警报功能。这个功能只有在宿主遇到紧急生命危险时才会启动，释放出的是最为强烈的警告。自穿越以来，无论兵灾疫病人活匪乱，这警报都安静如镜，浑若无事，现在突然炸响，到底意味着什么？

张瑶与王治面面相觑，彼此都惊愕之极：“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滴滴两声之后，对讲机里传来了向亮的急促的声音：

“无人机拍摄到了大面积的火光，皇宫那边似乎失火了！"

几人一齐抬头，果然在深沉的暮色中看到了天际线上闪烁的一个红点，灼灼艳丽耀眼，仿佛是天空坠落的一颗流星。这里离皇宫将近十七八里地，能清楚看到这样的光辉，估计火势早已铺天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