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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赴洛阳（第1页）

秋风扫动落叶与地面相摩擦不断出声响，抬头枝头的金黄不断被吹落，金灿灿的凌乱披散在这宫墙的一角，一旁的宫人将飘落到通道上的银杏叶扫开，无尽的青石宫道上不见一点杂色。

南边传来了捷报，王世充城池不断归顺于唐。如他们所料，王世充节节败退大军已经直逼洛阳。但同时李渊也接到了密报，说是李元吉与李世民有些不和，多是因为齐王对于秦王的调兵遣将的部署有些不满。

两兄弟为此大吵过几次，不过秦王是主帅，最后还是都得听他的。这两兄弟的个性没有人比李渊这个做父亲的最清楚，一个执着不服输，一个暴躁不服气。这次讨伐王世充他本没想让李元吉去的，但李元吉却好像转了性子，似有雄心壮志主动请缨要一同出征。

作为父亲，儿子有凌云之志他自然是高兴的，他在临行前特地嘱咐了刘弘基多稳着元吉点，但果不其然他担心的事情终究是生了。

娴儿本以为李渊会将李元吉调回来，毕竟此一战可以没有李元吉，但绝不能没有李世民。可结果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李渊不但没有将李元吉召回，反而将自己派了过去。

她心中是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的，战场之上凶险，她一个女子过去一不能提枪上阵，二不会排兵布阵，只能去给人添麻烦。更重要的是，她可是一点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儿子。李渊答应过她，若是她不愿意与李元吉在一处，他绝不会勉强她，可如今却要将自己送到他的身边。

李渊一早就看出了李元吉对她的心思，有的时候女人的一句话倒是比男人的千言万语来的管用，李渊相信她可以化解他们兄弟间的矛盾，也可以替他盯着这兄弟二人。可皇帝不知道她与李世民之间的纠缠，此番前去她怕是会成为激化他们关系的那个导火索。

另外，李渊让她去还有个目的就是帮杨恭仁找那个在洛阳失踪的侄女。她们长得相似，等一旦洛阳被攻下，将士们便可以照着她的模样去寻人。旁人不知，但她却清楚，他们寻得那个人就是自己。

当初叔父那样说一来是为了证明她并非杨婉钰，二来是怕之后一旦有人认出了她，而他这个亲伯父却无动于衷反而会让李渊起疑。但她也清楚李渊要寻杨婉钰也不单单是为了当初的承诺那么简单，如今伯父在凉州身居要位，对大唐西北的稳定至关重要。这个侄女是他所看重的，也是弘农杨氏观王一房如今唯一一个未嫁适龄的女孩，若是能帮他寻回并与李家结为姻亲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尽管如今后宫已经有个杨美人，但却是庶女不能与之相比。杨婉钰是嫡出，且母亲亦是关中大族韦氏嫡女。李家人若娶了她就算得到了杨韦两家的共同支持。

不仅是陇西，这些年来杨韦两家在洛阳也算有了些根基，大唐若是想拿下洛阳，稳定东都的局势，必然是少不了他们的支持的。

就像当年隋炀帝的长子元德太子杨昭娶了她的姨母，而如今王世充的长子王应玄娶了她的表妹韦尼子当太子妃。这也是李渊在知道娴儿与李元吉的事情后并没有提让她嫁给李元吉的重要原因。如今剩下的这三个嫡子中，两个早已经娶妻，只剩下齐王正妃的这个位置一直空着，自然不会给她一个李家的养女，就算不是杨婉钰也会是其他的名门望族之女。

“小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我们可以启程了。“浑厚的男生从背后传来，她回熟悉的面庞出现在眼前。是冯立，当初他还只是跟在大哥建成身边的一个府中侍从，如今已然摇身一变成了车骑大将军，就如同段雄一样。这世上又有多少人是靠着改朝换代来改变自己的命运的。

“小姐，让我和你一起去吧。“小玲抱着包袱的手抓的越的紧了，仿佛只要她不松手娴儿就不会走一般。

“傻丫头，我是去军营，又不是去游山玩水你跟去做什么?“娴儿柔声说道，握住了她紧绷的小臂。

“小姐你一个人去，没人照顾我怎么能放心呢……“她知道无法改变娴儿的决定，更加依依不舍。娴儿唇角轻起面如三月春风般和煦，“放心吧，这一路上有冯将军照顾我呢，你在宫里等我回来。“

马车顺着宫道疾缓缓行出，穿过玄武门，高高耸起的宫墙被抛在身后渐行渐远。市集上人声鼎沸，要喝声此起彼伏，来往的行人亦是络绎不绝。她在车中小憩，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

合上眼，她的心里一直不得安生，一面牵挂自己的儿子，一面是即将面对的种种未知，一个李元吉已经够叫她心烦了，此一去还要面对李世民，她真的不知道会生什么。

四方的马车似是不透风般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两只冷的手紧握在一起垂在绣满了祥云纹路的锦裙上。倏然，她拉开了马车的木门走了出去坐到冯立的身边，冯立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两人目光相接，一个空洞一个茫然，各怀心事，一时间也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

“小姐……怎么出来了?“冯立先开了口。他依旧像是在李府时那样称呼她为小姐，如今她没有一个合适的名分，倒是没有比这个称呼来的更加合适的了。

“里面有些闷，我出来坐坐。“她轻声答道，他似有话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见他如此娴儿说道，“我以为冯将军随太子去了蒲州。“

“冯立有幸得太子殿下提携当上了将军，得陛下信任将护送小姐的任务交给了臣……“他说的谦卑，却不敢再直视娴儿的双眸。他一身便装，俨然一副寻常车夫的模样。

“我的确没想到这次陛下竟然派了将军你来护送我一个小女子……“着实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也由此可见，李渊对她的重视。

“冯立虽然如今当上了将军，可在冯立的心里，小姐始终是冯立的主子。“说着，他又不禁转头看向女子绝美的容颜。

“可在我的心里一直把冯大哥当成朋友。难道这一路你要一直这么拘束着？当真不能将我当成朋友一样对待吗？再说了，冯大哥你现在可是将军，比我一个民女身份不知高出了多少。你把我当成主子岂不是折煞我……“娴儿曾经听李建成说过这冯立也算是出身北魏名门，可他这一支没落了。没落的贵族有时比平民还不如，身上背负着家族的谴责和不甘，却时常遭受世人的白眼和嘲讽。

冯立原本也是个当主子的命，又有不凡的武艺，当上将军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可惜世事无常，他的祖辈父辈不争气，若他当初遇不到李建成，若李家没有称帝不知道今日的他又会是怎样的一副情景。

这也是她一直为杨家所担忧的，一人荣则族兴，一人辱则族衰。若是如今没有把握好时局和时机，短短几年的功夫就可以让一个鼎盛的家族走向落败。

听完娴儿的话，他眸色倏然亮起，却即刻又暗淡了几分，“小姐是未来太子的女人，将来会是后宫的娘娘，臣又怎敢目无尊卑。“她秀美微蹙，怎么连他都知道了太子向皇帝讨要她的事儿，“将军是多虑了，我视太子如亲兄长……再说，将军不是不知道太子所爱之人是陈良娣，所敬之人是太子妃，我又何苦自寻烦恼。“

“小姐命中注定要嫁给太子，有朝一日会成为皇后。“冯立尽管有意的掩藏着自己的情绪，但娴儿却听得出他话语中的几分无奈和无力感。若是他不提，娴儿真的早已经忘记了那日寺中她与弗歆抽到命签。这回该换成她感到无奈，她不当真，但不代表别人不当人，或许太子要纳她为良媛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然她怎么也想不通李建成究竟缘何要她，太子妃不会没有告诉他自己与李元吉的那事儿。

对于男人来说要一个女人无外乎两个原因，一个是喜欢，第二个是想要占有，第三个就是这个女人对他们来说有价值。很显然她不是前两个，那自然是第三个。可她只是个孤女并无家族的支持，她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