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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艾若的彷惶（第1页）

清晨，本应是到校的时间，偌大的教室却空空如也。

艾若找到自己靠窗的座位坐下。她在等。

第二人终于到了，是王斌。这个勤勉内卷的家伙，从来不会因为天堂之刺的爆发而缺勤。当然，除了碧娜偶尔回来以外，其余时间都是自习课了。他颤颤巍巍，强压恐慌地走到艾若一旁，坐下。他俩是同桌。紧接着，是第三人，第四人的到来，然后便没有更多了。本应四十六人的班级，只到四个人。

王斌正襟危坐，生怕艾若不满意。他只是偷偷瞄了一眼她，却正好撞见艾若红色血泊的瞳眸正死死的盯着他看，渗出阴沉气息，似乎是象征他的死亡。艾若仍是一身黑西装，白里透红的发丝，加黑丝，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和蔼，发型都换成了高马尾。打着黑色领带，艾若转过头，温和地盯着王斌，红唇轻启，欲语。然后……王斌冲出教室。跟“西装暴徒”做同桌，真是太恐怖啦！

无视其他人敬畏的视线，艾若俏面红愠，暗自埋怨道：“第56次，又错过了啊……是错在哪一步呢……”自从上次她释放精神攻击把他吓晕后，艾若就一直想找机会向他抒发真挚的歉意，然而王斌见了鬼似的，只要艾若在其十步之内，就立即位移跑路。善解人意的大姐姐碧娜明白了艾若的心意，特意将两人安排在一起，祝两人早日复合。可结果……

或许是自己不够主动吧……艾若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沉思着。我虽然可以易容达到目的，但那毕竟不是我，那种歉意，没有任何意义。艾若起身，捕捉着空气中残留的一丝王斌的气息，遂化作一道红影冲了出去，然后在男厕所，艾若将王斌擒获。

王斌这一会儿还在马桶上暂避风头，下一秒艾若破门而入。“喂喂！这里有人！”在王斌面前出现的高大的男人，笑了笑，把单间门锁上，转眼间，容貌变化成一风姿绰约的女子模样，是艾若。王斌垂死挣扎，敲打着搁板。“救命！救命！”

“够了！”艾若暴呵。“为什么每次都要逃！这次你逃不掉了！方圆三十步被我下了结节。这里只有我们！”（注：此处的“结界”即是RField的一种表现形式）

“那你又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纠缠不休！？”王斌精神崩溃怒吼道。

闻此语，明白自己的心地终究无法为他所理解的艾若愣神，心里咯噔一下，两行血泪流下。王斌直接吓晕。

……连哭泣，都是错误的吗……

少年做了一个香甜的梦，遂睁开眼，与另一双红瞳对视。“啊！！！”垂死病中惊坐起。“我，我为什么会在你怀里！？我为什么会在你床上！？”艾若一把抓住他，并捂住他的嘴：“不要再跑了。”少年定睛一看，艾若早已把那该死的黑西装脱掉，只留作为里子的白衬衫。果然，没了黑西装的艾若肃杀的气场大减，反倒多了丝文静和可爱。少年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猛地一挣，却被少女钳得死死的。“你晕倒了，我便将你带了回来。”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让你聆听我的声音。”艾若急忙道。“欸！是这样啊。”闻言，王斌不再挣扎，艾若将他拥地更紧了。“我听说，坦诚相待能够拉近两颗心的距离。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希望你能原谅我。”他能感受到艾若在解开胸口的扣子。

“停停停停停？我明白了。”王斌红着脸，用力推搡着。

“你这是在敷衍吧……”艾若终究是松开了。王斌挣脱出来，一身冷汗。“大佬您…别误会！”王斌连忙陪个不是。“一直都想和你交往来着，可是你一直不给我机会。”艾若摆摆手，学着格斯特的语气，道，“上次将你击晕，和刚才那个，都是我的不对，我为此感到抱歉。”

少年也严肃起来了，且不论“交往”二字是否存在歧义，搞了半天原来是艾若想和自己道歉，自己却躲躲闪闪，反而显得自己矫情，但是能把道歉搞成这样，眼前的艾若还是挺可爱的。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误会你了。”少年诚恳地说。

少女强撑的身躯崩塌，头部靠着少年的胸口，小声抽泣。

心灵脆弱，却又装作坚强，一定是打小就没被好好疼爱过吧；沉默寡言，实力成谜，一定是打小就被孤立了吧……对吧……少年轻抚少女头顶，丝毫不知怀中这位是个怎样的怪物。

一袭黑衫的碧娜曾对艾若说过，她爱格斯特，是因为只有他，才理解她的全部，过往，与现在（只是她自己这么觉得吧）。艾若当时笑到：“姐你身为Binah（理解），还需要被理解吗？”碧娜笑笑，不语，抬头望向那静止的天空。现在，艾若明白了，被理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

“理解之路通往内心

然而，不信任，自私，傲慢，素质，道德，名利，误解，价值观，性别，年龄代沟，陈见，急躁，印象，怠惰，世俗等皆为此路上的阻碍……”

——引自《逆人类补完计划》

「」「」「」「」

当然，后面的故事证明王斌并没有真正理解艾若的全部。

良久，艾若开口：“我想成为你的朋友，可以吗。”呵呵，成为强者的朋友，也不差。“那好吧！很高兴认识你，艾若。明天下午，一起散步怎么样。这附近已经没有什么还在运营的服务设施了。”略带兴奋。

冰释前嫌。

默默地想，这就是约会吗。（天堂之刺肆虐的当下却还想着约会，这合适吗？）

…………………

冰冷萧条的街道，枯叶沉积，垃圾遍地，蝇虫在尸体上乱舞。

空气是如此湿润，潮湿的尸体生出红色的蘑菇。仿佛鱼儿可以从门窗游进游出，在各个房间的空气中畅游。时有衣衫褴褛或风流倜傥者，搬着同样衣不蔽体或衣装阔绰的尸体，一脸嫌弃的人在道路两旁，然后匆匆忙忙回去，仿佛多耽搁一会儿，就会死一样。

一些尸体，被肉刺深深刺入身体。肉刺与周边皮肤浑然一体，就像是在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