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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攀高联姻之捌 婚姻有惑（第1页）

小宝高分考入清华大学。接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夜，程家庚来到村北的坟场上，点燃鞭炮，向老爸向奶奶向列祖列宗叩告知。亮光闪闪，声震原野，祖坟上起了青烟。第二天，又到铁佛寺报于释参师傅。打小关爱着自己，家里大事喜事自然相报。然后柳都宾馆升学宴，郜若桂跟瑶叶作陪，宴请学校老师和公司高管相关人等。

及至开学前的头天晚上，程家庚刘东升两家人又酒店聚会，为新科大学生送行。刘东升女儿小菊比小宝小三岁，今年上了职业中专，郜若桂跟秦翠花为俩孩子互送礼物。刘东升儿子大程家庚闺女三岁，两个小孩子饭桌旁跑来跑去。沈老太看着男人的俩孤儿徒弟成了两大家人家，一直得眉开眼笑。只是偶尔想起早逝的男人，想起跟俩徒弟一起长大的闺女时，才会略一怔，一会儿刘东升夹一箸子菜，一会儿程家庚舀勺汤，又很快被眼前情景拉回神儿来。晚宴结束，司机送到小区楼下，程家庚搀扶师娘上楼后即在家里住了下来。

待女儿入睡，郜若桂对已经闭上眼睛的程家庚道是：“起来吧，咱们说个事儿呢。”

程家庚迷迷瞪瞪坐起来，不知所以。

郜若桂说：“小宝明儿上大学走了，咱俩离了吧，以后不用来家里住旅馆应付事了。”

喝了不少酒的程家庚晕晕沉沉中清醒许多，望着女人一脸困惑。

郜若桂说：“男人娶媳妇，除了洗衣裳做饭生孩子，还有交心和床上那件事。咱俩两年了吧有名无实，你外边有人没人我不知晓，可你这样是对我的歧视，知道不？”

程家庚打个哈欠躺下身子，“我困了。”

郜若桂道：“你不用回避，我已经决定了。放心，老人孩子我管着，不会拖你后腿。”

程家庚侧过身去，半宿无眠。

一个县残联寄信来，请求给聋哑学校赞助，程家庚安排妹妹办理。瑶叶给聋哑学校安装了太阳能，购买了残疾人器具。事情传出，有两家养老院又找上门来。瑶叶再为两家养老院安装了太阳能。针对老爸老妈洗澡中出现过的问题，还去给老人们细心讲解如何调兑冷热水，如何防滑等等。几天后，程家庚再给妹妹交代，去给市里孤儿院做些事，那些孩子们最需要心灵的慰藉。瑶叶转身抹泪。

之前参加千人宴后，程家庚还让妹妹在铁佛村花了些钱。东升又是办千人宴，又是给老人们福利，可不能显着自己白眼儿狼。瑶叶给村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家里、幼儿园跟村委会都装上了太阳能。熟识的报社记者知悉，怨两人不请记者跟着去做新闻。兄妹俩点头而不苟同，把这事贩卖出来做名声，心里羞羞。

带着两个手下，瑶叶编辑了三十多期《方程人》，梳理出了系统的企业使命和价值观等文化理念，提炼出很多感动人的故事，事实上也影响了职工们的精神面貌。还把企业报寄给政府很多部门，以及和公司往来的社会各界。一位粮局局长来信赞扬方程：一条工业生产线，输出物质文明的太阳能。一条文化生产线，输出绿色文明的健康生活方式。高兴得程家庚拿信给妹妹看，鼓励把报纸编得更好一些。瑶叶说哥呀，我就编到三十六期为止。程家庚说得得得，编与不编，你都是咱公司灵魂。哥哥不晓得，妹妹话里有话。

天气转凉，程家庚回家拿秋季衣服时再次住下。

陪师娘看了一会儿电视，老太太听不到声音，但喜欢看画面热闹。

回到卧室，女儿睡了，郜若桂正坐在床头，问他：“什么时候去民政上把手续办了？”

程家庚道：“别胡思乱想了，闺女都这么大了。”

“我不是农村妇女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有尊严你知道吗？不过你放心，感谢你把我从西部小地方带到柳城来。离了我也不会再找，活是你程家人，死是你程家鬼，将来在坟坑里陪着你。”郜若桂说：“但是，这个婚姻在着，我实在没有人格。”

黄叶落尽的时侯，程家庚跟郜若桂办理了离婚手续。打出租回到小区门口，左右下车。

郜若桂指指马路的方向，“回你公司吧，放手干你的大事去吧。我会把娘和闺女照顾好，想她们了回来看看就行。保重身体，不年轻了。”

程家庚眼圈红，“若桂，你也不要老是拼工作。”

年届四十的程家庚，再次离开了婚姻的围城。而在心里，若桂还是他的妻子。

没有打车，没有让司机来接，程家庚沿着熟悉的启秀大道向北行走。不知走了多久，来到城区跟工业园连接的路口，狗哥儿正在一角修车。现在，修自行车改成了主要修电动车，这个榆木圪塔十几年如一日老样子。想想跟他一样，简单地安守清贫地活着，未必不好。程家庚想到小那张油脂麻花的躺椅上躺一躺，跟他聊一聊，天马行空地聊一聊。狗哥儿正蹲着身子修车，看到他，摆摆手要他自便。

程家庚从兜里掏出一张报纸，四处张望了一下，躺在了躺椅上。报纸是瑶叶昨天塞给他的，说上面有她的稿子。翻了翻，第四版找到了妹妹的名字，是一篇题为《强奸》的诗稿：

“剥开深层的土壤你们撕裂了我的衣衫用隆隆作响的机器动了钻杆成千上万……

割断了我的喉管连听我轻微的呻吟你们都不耐烦说起采油场上的一位模范就把他的劳动号子和我的颤抖附进笑谈里面……

这些虫豸们啊把一些你们制造的级炸药投在美丽的波斯湾畔那一片被你们的争夺震颤的战场那一片被你们命名的富饶的油田……

前些天，河南一个煤矿生透水事故，几十名矿工下落不明，这篇文字当属妹妹有感而。瑶叶的世界是云彩上的，狗哥儿的世界是地上的，而这地上狗哥儿的世界也快活潇洒。只有自己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又把个女人混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