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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二度合作之柒 二次合作（第1页）

再次确认停贷的必要性之后，靳嫣然隔日打来电话，告知建行贷款可延期四十天。至于农行那边，要他找贾行长沟通。凭直觉，程家庚觉着建行停贷小靳没费吹灰之力。他心里的大难题，人家或轻松一话。可惜，自己乃城北一介草民。

想那靳家轻松一话，是多年你来我往形成的互利关系。其实，他请托贾副行长何尝不是如此。十二年前，由毛国强行长铺垫，贾行长给了自己头一笔贷款。从那以后，方程就跟农行形成了良好的合作关系，而贾行长也成了新贵人。当然，每逢中秋节、春节和每笔贷款时，自己均知恩图报。利益增加情分，情分加深为了更久更大的利益。

宴请贾行长，说出请求后，贾行长举杯抿口酒，“老程，我延期一个半月行吧？”头一回从对方嘴里听到“老程”两字，一丝欣慰又一丝失落，既觉两人关系的踏实亲近，又觉贾行长心目中自己像是变了个样子。程家庚说时间够了，我就是想在铁佛集团资金压力大的情况下，增加和他们合作的几率。贾行长，每到困难的时候，总是你来帮我，一辈子忘不了你跟毛行长的恩情，我先干为敬。贾行长的嘴角抽搐一下，随即举杯，半杯白酒也一口喝掉，喝酒过激，脸红了起来。不胜酒力的程家庚更糟，转身吐了一地。

回到住处，程家庚躺床上难受地辗转反侧，刚创业那会儿，为了安装工三轮车畅行陪着交警醉酒，今天又在酒上遭一回罪。平日里来客人都是象征性地沾点，知他不擅饮，客人并不怪罪。他也从不在公司里提倡酒文化，喝出来的生意不是长远生意。只是今日，对于贾行长感谢加感动。

上半年总营收四点五亿，八个亿经营目标已无大的压力。有压力的是焦冬余，两个牌子只四千万差距，稍不注意，危无畏的业绩就撵上来了，那就显得自己这个外聘高管并无过人之处。现在很多重要的事要安强签署意见。譬如工程产品出厂价，往常都是他决定就可以，现在要由安强会同财务精确核算后再报老板。Iso9oo2质量认证时，安强被任命为管理者代表，事实上成公司二号人物。焦冬余已经不指望做危无畏的领导了，上马电、燃热水器，做好销售拿到年薪和经营奖金就ok也。去年来个安助理，今年又来张助理，皆高高在上。一群坐地虎，谁也惹不得。

半年会讲话，程家庚还是没用张义鹏的稿子，几易其稿仍不入眼。之后，只给他安排些跟政府部门的外联事务。可一天张义鹏外出办事时，没有小轿车，小车班给他派了辆带广告字样的面包车，张义鹏指鼻子指脸，给小车班班长上了半小时职场课。安强与之交流，又被杠回来，张义鹏道是他在方程没得到应有的尊重。

七月份，铁佛集团没有等来建行与农行的两笔贷款。北京家电连锁公司的订单也没有下过来，那家公司因违规贷款暂停外部业务。职工们半年没有拿到工资，又去上访，岳勇借机冲杨副区长摔了电话，要他限期拿出一个新老总人选。

内外压力之下，杨副区长跟邓总不得不从长计议。先跟方程合作，以解资金燃眉之急。杨邓一时服软，岳勇不再提新老总人选。而大国企换将，亦非他市长一两句话的事。

再次租用铁佛品牌以及四分厂五分厂厂区。公是公私是私，程家庚少不了邓总家“探望”。生产线调试，两个品牌两类热水器四个营销事业部成立。且待产品下线，便可攻城掠地了。

晚上，程家庚短信告知靳嫣然与铁佛集团的合作结果，再次致谢。短信出去，对方随即回复：大哥，出来夜宵庆贺一下？半年时间再次打进铁佛集团，实属不易。且以停贷方式击败老邓，如沐春风。也罢，今日里略少年狂。混迹于街头三教九流的人堆里，几把羊肉串，两杯扎啤，程家庚竟无醉意。边饮边思索，靳嫣然又帮了大忙，自己要如何回报于她。

焦冬余很快把电、燃热水器做了起来，而太阳能也高增长。

方程太阳能工程商不多，却都是大商。西藏总代贺家明，眼下就谈了个八千台大工程。焦冬余驻拉萨多日，帮着贺家明做商务洽谈。不知何故，业务队伍里有传焦、贺有利益关系。实名信拟名信，各种企图的举报见多了，程家庚充耳不闻。除了稽核部，他对那些打小报告的人一律态度冷冷。尽管有些人真是为他着想，但他不想公司里有告密文化。实际上也总有些人工作上不咋地，却唯恐天下不乱，他就更加冷眼相待。

杨副区长一次次跟邓总密议。集团六个工厂，他程大脑袋占去三个，养活了近半在职职工。一年一千四百六十万租金，好处是基本停产的情况下并无多大亏空。坏处是靠租金过日子，还有改制的必要吗？政府会允许掌勺者再分羹吗？但无论如何，这是一辈子的奋斗留给两人最后的机会。

程家庚也一次次在夜里来到柳都宾馆。从春节前主动借款五百万，到这次铁佛集团贷不下款来，岳勇隐隐约约地觉察到这小子背后弄事了，企业磨炼人，利益影响人。自己不也变了吗？时位之移人也，谁也不是圣人。也好，但愿这小子真的是自此猛虎下山。

一号会上有业务经理提议：净水机和燃气灶两个行业刚起步，市场大有前景。再新上项目，程家庚心里是两年后的事，可岳大哥希望他再添新品类。目标后年，要使出浑身解数入主铁佛集团，让“铁方”新物种落地萌芽。第三次租用铁佛品牌和工厂，甚至两家深度融合，呜呼哀哉，老杨老邓两个铁门神把门，只能靠铁佛菩萨显灵了。

听老板明年要新上净水机和燃气灶，安强道是有点大跃进了，当年史玉柱就是让政府催盖高楼断了资金链。程家庚说没办法，岳大哥下了命令。借岳市长口中的命令，他要安强三个月内拿出详细的市场报告。其实能有什么呢，现在不是牛棚厂，公司里要钱有钱要人有人，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是也。程家庚暗笑安强举例史玉柱，倘若史总自身没野心，政府再鼓动也没用。每个当老板的，都是心比天高的野心家。他唯一担心的，绝不能让大家以为了公司像只没头的苍蝇乱飞乱撞，只图赚钱没有定力。上马电、燃热水器，是转型全品类热水器专家，那再上马净水机和燃气灶，又要何以言说呢？

老员工们差不多忘了先前那个不善言辞、语气平和的老板的样子了。此一时，老板说起话来震耳朵，走起路来风一般，训起人来瞪眼睛。甚至路上与其擦身而过也让人畏惧，怕料事精准的老板吐出句话来，直击工作中要点痛点。有新员工以为程老板本来如此。时间一长，新老员工皆认同，开这么大公司，大老板当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