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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叫人把你从牢里带走,本来是要送到我那儿去的,谁想到,这个陆崇基,竟然是谧南王的儿子,竟在那时说了出来……”
郎云峰越挨越近,近到余歌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一呼一吸,和他血脉搏动的力量。“王爷!”余歌看着郎云峰的背后喊了一声,郎云峰不禁回头去看,余歌趁机推了他一把逃开,从营帐内跑了出去。郎云峰没有去追,而是注视着余歌的背影出了视线,擦擦上扬的嘴角,他觉得自己大可以不用着急,还有的是收网的时间。
次日,西夷军派出一支人马,对白狐城西南城门发起进攻,守城人居高临下,从城墙上向下投掷巨石,西夷军死伤惨烈,无功而返。
虽然知道这只是一次小小的试探,余歌仍然大为不满,向赫阿济格抗议说这是在白白牺牲将士们的性命,赫阿济格不知听郎云峰说了什么,竟表示如果余歌拿不出好办法,那么明日将再次攻城,并且就让陆崇基带队攻打南门。
白狐城南城门道路狭窄,一边是悬崖,另一边就是涛涛的江水,让陆崇基去,无疑就是叫他送死,余歌当然脱口而出:“不可!”
赫阿济格早就等着这句,马上反问:“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余歌被逼得无法,只有说:“我也不是没卜算过,但是那卦象非常奇特,连我也不知道它预示着什么,王爷何妨多宽限两天?后天,后天如果下冰雹,我就敢赌一赌,如果后天没下,就随王爷处置!”
“冰雹?”赫阿济格不大敢相信,虽说这个季节的确有可能见到冰雹,但是余歌为什么说见到冰雹就敢赌一赌呢?
余歌说的却是真话,他反复算了数遍,最终的卦象,却让他不解,又有点恐惧。因为那个卦象,凭他的所学,竟无法解读,只知道将会有大事发生,非常、非常严重的大事,但却不知道吉凶。后天的冰雹,是他验证自己卦象没错的方法,如果卦是对的,在这种情况下,那就只有放手一搏了!
晚上,陆崇基和余歌去看望了伤员,发现张喜也在,并不是他受伤,而是王雄被巨石砸中,他在照顾王雄。
张喜看到陆崇基和余歌,眼神十分冷淡,余歌与纪崇基蹲到他身边去查看王雄的伤情,陆崇基低声问张喜:“兄弟们还好吗?”
张喜的眼中瞬时泛起一道莹光:“实话说,不好。我们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为敌人卖命!如果只是为了活着,可现在我们宁愿快点儿死了,也好过这样屈辱地活着!”
余歌本是蹲着,听了他的话,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道:“都是我害得兄弟们忍受如此屈辱,但还请再多忍两天,到时一定给兄弟们一条出路!”
陆崇基还当余歌只是编个理由让张喜等人再坚持活下去,倒没听出话里的玄机,张喜却听出来了,眼睛一亮,问:“军师的意思是?”
余歌看了看左右,虽然都是病恹恹的西夷士兵,余歌还是让陆崇基先照看着王雄,自己和张喜走出营帐,一边挑人少的地方走着,一边压低了声音说:“如果后天能下冰雹,那之后的进攻就由我安排,到时只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白狐城破,你们趁乱逃进山上,或者找船,下江逃走,都是办法!”
“另一种结果呢?”张喜问得仔细。
“另一种,就是你们一起死了,”余歌的眼睛在夜里映着月色,愈发寒冷,“到时候,我也不会独活,大家一同解脱。”
张喜听后便不语,余歌又道:“总之,没有几天了,不管是哪种结果,这屈辱都不会再持续下去了。”
张喜便道:“好,只是,王雄怎么办?”
“现存的弟兄还有几人?”余歌问。
张喜想了想:“当还有六七人。”
余歌叹了口气,道:“能让这六七人全都逃离,已是不易了,王雄那伤势,能不能醒来都难说,定是走不了了。”
张喜犹豫了很久,最终说道:“好,军师你许我们一个解脱,我就等着这一切了结。”
隔日,天上果真落下了冰雹,余歌的卦象并没有出错,那么,那件他也无法参透的惊天大事,将会是什么呢?
赫阿济格果然差人来请余歌了。此前赫阿济格对余歌的能力,并没有像郎云峰一样的深信不疑,他打了一辈子的仗,不太能信任文人那些纸上谈兵的东西,即使余歌帮助他们攻下沿路的城池,他也认为,在颂军那样的弱鸡面前,即使赢了,也说明不了什么。可是他没想到,余歌竟连天气也可以预测!如果真是这样的神人,那还了得?
余歌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猜中了的兴奋神色,只是淡淡地告诉赫阿济格:“明天攻城,主攻西南门和南门,南门难攻,让陆崇基带一小队人,不要骑马,不要穿甲,那个地形上,这些都没用,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赫阿济格问。
“因为南门危险,死伤一定很多,所以我想请王爷,把我们从盘龙山带来的弟兄,都拨到陆崇基那一队去。”
“为什么要提这种要求?”站在赫阿济格身后的郎云峰突然问。
“中原人重个情义二字,死也要死在一起,不能成全吗?”余歌道,“要不,就不要让陆崇基攻南门。”
“不,陆崇基就攻南门,”郎云峰道,“那几个降军我拨过去,反正死了我也不心疼。他们的归宿你都安排好了,那……你呢?”
面对郎云峰这样的质问,余歌没有任何逃避地迎上他的目光:“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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