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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1页）

“我所生活的国家就是以这本著作中阐述的主要思想为根基，建立了自己的专政政党，随后我们经历了漫长的战争，获得了民族的独立解放，然后辗转几十年，终于凭借自己独特的体制，文化和地理优势获得了国际上举足轻重的地位……我说的有些多了，如果你对这些感兴趣，我和教会里其他的旧日遗民或许不久之后会在内部编纂旧日文化历史相关的书籍，这些应该只允许内部流通，只用于专业的历史研究人员研究，还有提醒所有旧日遗民，不要忘记人类的历史，不要忘记自己的来处。忘记历史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篡改历史更是，我所在的民族是一个很重视历史，也具有悠久历史的民族……”

“在我们那个时代，有人创作的小说里出现过一个概念，名为终产者，终产者是一个通过合法手段兼并其他人的资产，遵循合法条例，并且依靠一个高度发达的机械系统不需要贫苦人为自己劳动就可以获得源源不断的生活物资的超级大富豪，终产者不需要通过任何的关系，依靠他人的任何资源因素就存在，没有’关系‘，就没有寻求变革的契机，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明白，终产者终结了生产关系，穷人不能威胁到他，那么穷人怎样团结，动员都是无效的。我们将这样的终产者代入神明也一样，在旧日纪元概念中的神明，就是这样可以长久存在，无所不能，不会被大多数威胁到的个体。”

“如果真有这样的终产者存在，那么确实谈论变革，造反和争取人的权力都没有意义，因为人的力量和这样具有伟力的终产者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不论怎样，结局都是失败。”

奥黛丽：“如今我们就有这样真实伟大的神明存在，我想愚者先生的确是一位仁慈的神，我们都相信祂的仁慈和威能……祂和其他的神，也确实可以轻易……”

虽然大概率并不会这么做。

不会做的原因也很简单：神明不是只有一个，序列与特性决定了一些神明需要争取权柄，这样就产生了矛盾的关系，神明需要足够多的信徒维持自己的理智，神明需要信徒，信徒也需要神明的庇佑，于是神明与信徒之间产生了互相需要的关系；而不同的神明之间怎么会没有竞争呢？权柄的竞争，展现促使神明展现自己的威能，维护信徒的安全，长期发展下来，进步便在斗争中产生了。

“而对于人类文明而言，先进的生产力代表一切，”何绘喝下一口果汁解释，”先进的生产力，意味着先进的制度，先进的思想文化，和先进的暴力。“

”我想你应当了解过一些历史，在第四纪的那些贵族，大多本身就是掌握一条非凡途径的非凡家族，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没有绝对暴力保护的政权或者说生产关系是不安全的，绝对强大的暴力就意味着，暴力站在哪边，权力的高层就在哪边。在我们这个时代，神明维护着世界的稳定一点都没错，因为神明就是最大最绝对的暴力。“

奥黛丽立刻明悟：”然而神明需要信徒和锚，当神站在大多数锚这一边时，暴力也就站在这一边。“

这方面最好的案例就是不久前那次席卷北大陆国家的神战，当真神下场时，一切所谓的权力，高贵的血统，军队，这些在世俗社会中自以为高人一等的阶层所引以为傲的东西都变得无力和苍白起来。

只需要神明一个默许的态度，一位国王既可以晋升，也可以陨落；而这甚至不需要真神出手，一个态度，一道神谕，自有人替神明达到目的。

何绘点头：”这便是我们可以在这个时代践行那本著作的依据，万物皆有联系，皆有关系，最大的暴力和大多数有着互相需要的关系，那么我们等同于可以一定程度上影响暴力的站位，这样，社会层面的变革，时代的进步也就有了底气。“

她补充：”不过我们并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所有其他的神明上……上位与下位者巨大的差距使得下位者大多数想要利用关系威胁，甚至推翻上位者时会付出更大的代价，因此自己有一位支持大多数人，支持社会变革的神明才是最保险的。“

两位女士默契地一笑，不约而同道：”赞美愚者先生。“

如果说奥黛丽在北大陆的民间所见所闻是平凡的日常和残酷的真相，那么当她来到拜亚姆时，画风陡然一变，配合灿烂的阳光与独特的热带风情，为她勾勒出一副欢快光明，热烈而生机勃勃的景象。

“毕竟我们是一个取得独立和解放不久的自治政府……”为奥黛丽解释的政府工作人员语气中充满自豪，就奥黛丽所得知的消息看，并不是所有被下放的旧日遗民都愿意成为非凡者或加入教会的非凡者小队，面前这位在旧日纪元专门从事政府雇员的工作，她不愿意抛弃自己的本行，也不愿意靠近危险的非凡，在登记后满怀着建设一个新生国家的热情投入了罗斯德群岛自治政府的基层治理工作中。

奥黛丽向对方询问了一些关于市政建设和社区管理的细节问题，对方对答如流，许多答案甚至拿去给贝克兰德的一些官员们他们都未必能施行。当奥黛丽问及为什么这样方便严格的管理措施贝克兰德的官员们做不到时，这位现用名为“卢森堡”的女士脸上勾勒出一个略带嘲讽和憋笑的表情回答:

“这是几乎所有官僚系统的常态。”

“当一件事或新事物需要颠覆以往太多，费时费力，不一定做的好，还要耗费这些肥头大耳的老爷们为数不多的学识和经验时，并且这件事还不一定能为他们带来功绩……除非这关系到生死存亡，否则他们是不会动的！并且越是资历深厚或身居高位的官员越是如此。就比如说，当市政下水管道需要维修，你信不信贝克兰德的官员们可以将这个问题从交通部踢到财政部再到警察厅？最后会被市议员们拿到桌子上讨论，一个党派赞成，那么另一个党派反对；一个人说这有利于卫生，另一个就要说这损害了沿途居民的正常生活。当制衡的机构太多的时候，责任就会被反复推脱。”